「好,我答應你。」
段璋眸色沉靜宛若幽深湖水,當著雲渺的面便招來下屬吩咐道:「立刻快馬出城護送鎮撫使最後一程,確保其安然無恙。」
沒有任何弦外之音,坦坦蕩蕩將自己展示給神色狐疑的小郡王。
然而只有段璋自己心裡清楚,今日就算他親自前去阻止,依照段霖事不成不罷休的性格也段不可能去停手。
「阿菟放下心了嗎?」段璋垂眸,一字一頓問出這句話,往日聽起來如箏清鳴般的聲音此刻有些嘶啞疲倦。
然而雲渺並沒有被對方這幅清冷自傷的模樣欺騙,反而因為腦海中警報不降反升,決心一定要親眼確認齊忱平安。
「你在騙我。」小郡王不可置信地搖搖頭,用袖子胡亂摸把眼淚,眼尾尚且殘紅未褪就笨拙地騎上身旁小馬,「我自己出城去看。」
「雲渺!」
段璋不明白,往日比三歲稚子還好騙的人,今日為何一反常態咬定他要殺齊忱,為個外人甚至是敵人對他怒目相視。
「不要胡鬧。」
小郡王瞧都沒瞧昨日還討好撒嬌的對象,雙腳輕輕夾下馬肚徑直向外走出幾步,還頗為無情地撂下句:「不要你管。把我們一塊兒殺了吧,反正他死我也會死!」
段璋鮮少動怒,此刻卻眸色深沉如墨孕育著翻滾黑雲,三兩步上前拽住韁繩,在雲渺驚慌失措的神色下乾脆利落橫跨上馬。
「你做什麼?下去。」雲渺被後方之人的雙臂緊緊環抱住,整個人落入竹葉清氣中。
「別亂動,」段璋極為克制地壓抑著語氣中的怒意,沒有計較懷中人掙扎間咬他一口,狠夾馬腹疾馳出城,「我帶你去。」
他不願意讓雲渺恨自己。
只能籌謀著在戰場上讓齊忱悄無聲息死掉,死的同自己毫無干係。
……
……
馬蹄踏碎冬日沉寂,青年男子劍眉星目氣息凌冽如劍,伴隨著駿馬嘶鳴聲在塵土飛揚中率軍而去。
行至一片密林前,齊忱示意暫且停止行進,從身後隊伍中挑了個行動敏捷的小兵,派其去林中探查。
未曾想到對方頗為不服,低頭不忿道:「鎮撫使何須如此謹慎,還沒出京畿難不成會有叛軍埋伏?」
這支隊伍里類似這個小兵的刺頭不少,此刻應和聲此起彼伏。
齊忱端坐於戰馬上不言不語,只是指腹輕輕按上後背劍柄,眸中古井無波。
就要殺雞儆猴之時,餘光卻捕捉到遠方一抹紅影,心跳漏了半拍調轉馬頭就迎上去。
與此同時冬日密林中,段霖也在看清來人身份那刻眸色一沉,搭在弓弦上的指腹緩緩鬆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