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霖?」小郡王像尾游魚似的滑進溫暖水流中,只露出半截雪白香肩,眉頭緊蹙嗔道:「不是不許你進來?快出去!」
是不許進來,但段霖哪裡是那麼容易死心的人。
起先本來被長生攔了,他便讓人去好好教訓這個置喙主子不知死活的奴才。一套暗刑走下來,不怕對方再敢告狀。
「廚房新鮮製成的酪櫻桃,我想著小表哥或許愛吃便送來。」段霖見雲渺只是往後退了些,卻並沒有強勢拒絕,甚至探頭探腦朝他手中木盤瞧,便又輕又緩一步步走到池邊。
這酪櫻桃是將剛剛摘下的新鮮果實洗淨,再配一小碟糖蒸酥酪蘸食的吃法。
段霖將手中吃食一一放在池邊,有剔透玉碗盛著的櫻桃,白瓷碟中的糖蒸酥酪,朱白相襯煞是開胃好看。
因怕雲渺覺著酸,還有一小隻銀杯,裡頭細心配了可以澆上去的甘蔗甜漿。
「渺渺不來嘗一嘗?」
小郡王舌尖分泌出津液,卻又不好一拿到吃的便將人往外趕,於是像只四處討食又害怕生人的小流浪貓,眼神警惕小心翼翼湊到池邊。
他想著這泉水並不透明,段霖應當瞧不見什麼,便從水中探出半邊身子來。
霎時間兩點櫻紅落入段霖眼中,水珠從白嫩肌膚上滑落,瞧著竟比清晨
猶帶露水的櫻桃還要香甜可口幾分。
喉結微動,一股熱意湧上段霖冷白的面容。
這山間新采的櫻桃又大又甜,卻帶些恰到好處的酸並不膩人,正合雲渺胃口。
他愛些酸酸甜甜的東西,因此一旁滑嫩嫩的糖蒸酥酪聞起來再香甜,也只嘗過兩口便撂開,專心只吃櫻桃。
唇瓣開開合合露出紅艷艷的舌尖,不由得讓段霖回想起那裡究竟有多嫩多軟,香香甜甜遠勝這些吃食。
「一顆櫻桃樊素口。不愛黃金,只愛人長久。」
小郡王朝嘴中餵櫻桃的動作頓了下,眨著羽睫朝段霖瞧一眼,心道這傢伙怎麼奇奇怪怪突然吟起詩來。
……
段霖的確突然滿腸詩情畫意。
他難得安靜起來不言不語,薄唇微不可察勾了勾,視線移向小郡王肩頭嬌艷水紅的海棠花瓣。
果然好看,如紅梅覆新雪。
不受控制的,段霖腦子裡又一股腦兒冒出不少詩詞來。
什麼「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又有「繡幄鴛鴦柱,紅情密、膩雲低護秦樹」。
……
此刻情形竟比夢中還和諧幾分,讓段霖不禁訝異。
他從前為什麼會覺得其他狗對著雲渺搖尾巴轉圈是蠢,自己像個瘋子一樣亂咬就能得人青睞呢?
那些奴才不就是懂得裝模作樣?別人可以,他只會做的更好。
捨生入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