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跨過門檻,走出院落。
薛遠嶠盡力想安慰身旁蔫頭耷腦的小師弟,最後也只能怪罪自己。
師父顯然是看重雲渺的天資,所以才破天荒要親自手把手教導。
然而他本意是覺得對方還在貪玩的年紀,故而總是莫名軟下心腸縱容過去……
「算啦,是我不努力。」雲渺有些不好意思,他偷懶肯定也帶累薛遠嶠被罵了,咬咬唇瓣故作不在意問道:「就算練不好劍,師父也不會打人的,對吧?」
「對嘛對嘛,薛師兄?」
沒有立刻聽到答案,雲渺急得很去拽薛遠嶠衣袖,這一抬頭,卻恰好看見院子外跟塊石頭一樣直愣愣杵著的人。
是那日一面之緣的戚潯。
對方不知在雲渺的小院子外等了多久,不叩門也不言語,還正好挑在毒日頭底下站著。
莫不是那日叫小師弟幾顆水球砸暈了腦袋,回過神後終於來找人算帳?
……
「你來幹什麼?」
雲渺不知道那天狐假虎威的事情已經暴露給薛遠嶠,心虛之下忙主動迎上去,將戚潯拽遠了些說話。
嫩生生的手攥著對方衣袖,衣料粗糙像是洗過好多回的,剛剛鬆開便皺巴巴有了痕跡。
這已經是他最拿得出手的衣裳,卻還是弄得小師弟手心麻麻痒痒不舒服,握握拳頭表情不大好。
一時間,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罕見地出現幾分慌亂,打好的腹稿啞在嗓子眼。
這幅模樣倒顯得有些好欺負。
原本渾身髒污傷痕累累的惡狼,如今倒清爽乾淨,可以混入其他種群偽裝成一隻狗了。
「說話呀。」雲渺現在變成貨真價實的親傳弟子,底氣十足,明明說好不要再管這個鋸嘴葫蘆似的受氣包,卻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周雲,又跑去欺負你了嘛?」
仿佛被這句話點醒一般,那雙蛇眼倏地一亮,戚潯脫口而出:「周雲死了。」
「……什、什麼?」
原本百無聊賴擺弄著衣袖的細白手指頓住,纖長羽睫緩緩扇動,雲渺表情一怔有些茫然。
半晌回過神後,小臉已經驚得雪白,柔軟掌心都滲出細汗。
雲渺雖然討厭那個周雲仗勢欺人的作派,卻也沒想到前些天還罵過的人,今日就突然死了。
有些錯愕,連聲音都變得細細弱弱,蹙著眉頭問道:「周雲怎麼會突然就、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