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她以前就聽過好多次, 有時是在樓角小花壇後面,有時是在籃球場的木樁子旁邊, 女孩兒鼓起勇氣給薛均遞情書,後者回以禮貌的拒絕。
她從來不肯承認自己的卑劣,聽見他拒絕別人,她心里有隱秘的竊喜,如今輪到自己,卻連這樣的禮貌都得不到。
朋友的女朋友將自私的暗戀抬上桌面,讓正直無私的人不忍直視,所以他走了嗎?
心髒嚴重缺氧,血液往胸口涌漲過去,沒有多餘的熱量傳遞給其他地方,荀秋的四肢冰冷僵硬,坐在石凳上久久地發愣。
10月22日,賓大秋假結束,嚴知沒有回國。荀秋把他留在她這裡的兩個小遊戲機以及他送的三個過於貴重的首飾整理了一下,一起寄回了江山名府。
深秋,東大的梧桐大道風輕雲淨,很多情侶坐在藤椅挽手低語,三兩路人打鬧嬉笑。荀秋一人獨行,對於陪伴和熱鬧,既無羨慕也無感嘆。幼時就習慣了獨處,孤單對她來說,稀鬆平常。
她裹著羊絨大衣,一手提著筆電,一手還握著手機,她昨天提交的程序出了bug,社團的迷你機器人發了瘋,從二樓跳下去了,好在跌在灌木裡面,沒有摔壞,她正趕路去社團。
「好,好,我在路上了,對不起,學姐…」荀秋很是愧疚,沒想到檢查了多次,最終還是出了錯。
「沒事啊!」喻虹聲音溫柔,安慰她,「今天冷,你過來多穿點,咱們民工棚可不保暖啊。」
「好。」荀秋笑,掛了電話。
風吹亂了她披散的長髮,她停下來,把筆電豎抵在腿上,從口袋翻出個黑色皮圈兒挽在手腕,三兩下紮好了一個丸子。
「荀秋?」
陌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荀秋忙不迭地拎起了地上的筆電,回首去瞧。
是李思源的堂哥。
荀秋愣了整整十秒鐘才認出來,上回見他的時候,他身上還有種讓她惶恐的社會精英范兒,這會兒穿著白色連帽衛衣運動褲,脖子上掛著個星星圖案的白色耳機,看起來卻比在學城后街巧遇時多了幾分少年感。
最糟糕的是,她忘記他叫什麼名字了,絞盡腦汁地想了一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荀秋,好巧。」李霄野走近了幾步,見到她茫然窘迫的神情,失笑了一聲,問道,「我應該沒認錯吧,荀秋?嚴知的女朋友?」
「……」荀秋眼神飄了飄,不知道做什麼表情,含糊地「嗯」了一聲。
荀秋之名,他如雷貫耳,那幾年在江城暫住,李思源整日哀嚎這個名字,嚴知還曾嘲笑過他,結果沒過幾年,自己倒栽進去了。
可他不理解為什麼嚴知和李思源都為這個女孩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