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均還穿著今早上的白色襯衫,側躺在床的邊緣,兩隻手臂擁著厚厚的被褥,長睫輕顫,眼珠慢轉,似乎陷在噩夢裡。
「薛均。」她蹲下來,抬手撫上他潮熱的臉頰,驚人的熱度傳遞過來,荀秋吃了一驚,「怎麼這樣燙?」
她輕握他的肩膀晃了晃,俯身湊近他,「薛均!」
薛均似乎從夢中逃脫了,眉頭慢慢舒展,睜了睜眼睛,他渴得厲害,沙啞的嗓子裡溢出一聲「嗯」,隨後費力握住了她的手緊緊貼在臉頰上,兩隻朦朧迷離的眸子浮上一點點委屈的暗光。
她從來沒見過薛均這個樣子,記憶中的他總是意氣風發,就算沾染風雨也不顯得狼狽,從容自在得像雪裡的松柏。
可現在的他看起來好脆弱,荀秋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哄他道,「怎麼會感冒了呀,吃藥沒有?」
他點頭。
「那我們好好休息,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就好了。」她摸到他額上細密的汗水,又掀開被子查看。
冰涼的手指從他有些濕黏的襯衫上輕輕划過,薛均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
荀秋嘆了一聲,用剛才哄謝梁的語氣來哄他,「都打濕了,我們先吃點東西,洗個熱水澡再睡好不好?」
「嗯。」他乖乖點頭,撐起有些發燙的身體,任由她扶著半靠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她。
荀秋覺得好笑,他這個樣子和謝梁也太像了吧,乖乖的,帶一點忐忑和靦腆,看起來很好欺負。
她摸他的臉,輕聲說道,「給你帶了粥,我去拿上來。」
剛一起身,手卻又被緊緊抓住,薛均垂著眼睛,在她疑惑的注視下憋了半天,喉嚨輕滾,低低地蹦出一句,「那快一點,我等你。」
他這個憂心忡忡的樣子,好似她一離開視線就永遠不會回來,荀秋笑出聲,「幹嘛啊?我就去一下一樓而已,兩分鐘就回來好不好?有瘦肉粥,還有你喜歡的玉米鍋貼。」
薛均鬆了手,眨眼,「嗯。」
她提上來的外帶紙袋印有商家logo,看著正是萬達商場附近一家很熱鬧的粥麵店,薛均的眼神黯了黯,慢慢起身,跟著荀秋一起在小沙發落座。
他們弓著身子在拆外賣盒子,茶几上的手機再次響起,荀秋轉過去看了一眼,眉頭狠狠皺了皺,把手機靜音翻轉過去,眼不見為淨。
「誰的電話?」薛均問。
「沒誰。」
荀秋少有這麼不耐煩的時候,薛均低低地「哦」了聲,沒有再問。
他並沒有真正生病,不過是在二樓健身室裹著三件毛衣跑了7圈,又在聽到門響之後馬上跑上三樓捂被子罷了,可此時捧著甜豆漿喝了一口,卻覺得嘴巴里苦苦的,比生病時候更不是滋味。
薛均慢慢放下了豆漿,很久都沒有動作。
「幹嘛不吃,沒胃口麼?」
荀秋都餓死了,夾著鍋貼啃了一半,慢慢地咀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