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天晚上她失去了睡意。
薛均躺在她的黑名單已經三個月了。
她思考著要不要詢問一下他的傷勢,反反覆覆地把操作手機,把他拉出來,又放進去,終於還是某一個時刻,收到了他的驗證信息。
凌晨三點鐘,他怎麼會發現的?
在感嘆號彈出的灰色小字從對方拒收變成確認好友關係的那一刻,薛均還有點不可置信,荀秋把他的黑名單設置解除了?
他的動作快過考慮,很快按下了添加按鈕。
十分鐘後,荀秋通過驗證。
他撥過去一個語音通話。
她的聲音輕柔,透過顛簸的電波,慢慢沁進耳朵。
「還好嗎,你的傷?」
薛均「嗯」了聲,雲淡風輕似的,「沒事。」
他頓了下,又問,「這麼晚,怎麼還沒睡?」
荀秋太容易被他牽動思緒,即使他語氣清淡,並沒有任何暗示,可她惱怒於自己為他的事輾轉到凌晨,利用任何人的感情都是下等行為,她到底有些沉不住氣,咬了咬唇,信口開河,「剛做完,睡不著。」
「……」薛均沉默。
細密的針刺淒痛壓在他的喉間,腫脹到連呼吸也成為奢侈,鼓動的胸口起伏不定,他面色僵硬地從床鋪坐起來,扶住了綁著繃帶的腦袋。
過了很久,他才說出一個「好」字,認命般地低笑,聲音深啞,「荀秋,為什麼他們分手可以和你做朋友,我不可以,這公平嗎?或許對於你來說,我和他們不一樣?」
荀秋輕輕笑了聲,「你想和我做朋友?」
「嗯。」他說,「不要刪除我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繼續自己的目的,「你有沒有覺得噁心想吐,或者四肢哪裡不舒服的?為什麼不在醫院住下,好好做檢查?」
她在關心他麼,薛均抿了抿唇,「沒什麼大事的,我已經做了消毒和包紮了。而且,我不想讓你為難。」
荀秋噎了一下,薛均確實很了解她的想法,聽到他沒在醫院,也不用去探望的時候,她鬆了一口氣。
「那也不能不檢查啊。」
她不願意讓薛均知道她的擔心,忙補充,「不然你出了什麼事,我媽媽要擔責任了。」
薛均笑,「沒事。」
過了會兒,他又似乎有些黯然地說,「不會有人管我的。」
從小無人在意的孩子習慣隱藏傷痛,哭得再大聲也沒人會在意吧,荀秋忍了忍鼻尖的酸澀,唇也咬得發白,「不行,你明天去醫院照CT。」
「完了給我發個消息。」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