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沒開燈,但並不黑暗,光線的顏色像每回下午覺睡醒之後,不那麼明亮,反而容易讓人的心裡空落落。汪野聽到劉聿進來的腳步聲,他並不想說話,但是也不想管,放任自己麻木地坐下去。
為了遮擋這擾人的光,他特意戴了鴨舌帽,低低壓住眉眼。
陶文昌跟著劉老師一起進屋,瞧見這場面的第一反應就是暫時別過去了,汪野這狀況顯然是生大氣,有些危險。雖然他不是惡劣的人,但撒氣撒火什麼的,說不定會誤傷無辜。
劉聿回過頭看他。
陶文昌只是搖搖頭,劉老師我知道你現在有愛情濾鏡,但是我比你了解汪野,咱們緩一緩再去。
劉聿朝著他點了點頭。
陶文昌放心地鬆一口氣,信息傳達到了。
緊接著劉聿就朝著汪野過去,陶文昌瞬間揪緊一顆心,得嘞,剛才自己那眼神那表情全白費,我還以為你懂我意思呢。
屋裡還是那麼安靜,劉聿走到了汪野的面前,彎下腰看看他:「我可以和你說話麼?」
汪野撩起眼皮看向他,剛好和窗外的光線對撞,所以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他現在的狀態就像一條馬上起身咬人的蛇,已經弓腰炸毛的野貓,儘管一字不吭但也能給人危險的壓迫感。
「對不起,好像是我把事情搞砸了。」劉聿的手先是在汪野的面前晃了晃,像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汪野的視線跟著他的指尖划過十幾厘米的弧度,但是馬上就不再跟隨了。劉聿便趁著這個機會換了個位置,替他擋住了窗外的光線。人在情緒激動的狀況下首先對噪音敏感,其次對光線敏感,現在溫熱遍布他的後背,汪野的面孔躲藏在陰影裡頭。
「你的手指受傷了,可以讓我看看麼?」劉聿拋出一個問題。
陶文昌順著他的問題去看汪哥的手,才發現他右手劈了兩個指甲,食指和中指都鮮血淋淋。不用多問,剛才撞球廳一定發生了大事。
汪野仍舊不動,但是能看出胸口起伏更加急促,似乎再多問一句就要徹底爆發。劉聿看向他垂著的手,意義不明地說:「你上次的傷口,好像又裂開了?」
傷口?汪野完全沒顧及手肘,聽了這句話才看向已經結痂的地方。三角形傷口上面的血痂已經不翼而飛,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只留下一個光禿禿的血窪。汪野愣愣地看著它,似乎要用疼痛的方式去感知一下目前的狀態。
「我可以,檢查一下你的手臂麼?」劉聿繼續說。
陶文昌都有點退縮了,劉老師您先安靜一下,汪野真的不是咱們首體大的學生。他是外頭的野路子,一身戾氣周旋其身才能保護他混入社會,十幾歲就見世面的孩子和象牙塔裡面的是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