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頭不踏實,真的。」劉聿平靜下來,「說不上為什麼,你下車之後我就很忐忑。後來我想著緩一緩,平靜之後再走吧,結果還沒平靜下來就看到了你……你渾身紅酒走在大街上。現在你能告訴我怎麼回事麼?如果你不想,可以不告訴我那麼詳細。」
汪野悄聲無息地抿著嘴唇,重新躺進了懶人沙發。
劉聿這時候站了起來,走向一個小抽屜。汪野看不到他在找什麼東西,但能看出是一個小紙盒,大概率是藥。奇怪,劉聿找藥幹什麼?他被自己給嚇出毛病啦?直到劉聿重新回到面前,汪野才看清楚那是什麼。
是一盒增強胃動力的胃藥。
「胃部是人類的情緒器官,你經歷了很不好的事情,一會兒難免會胃疼,我提前準備一下,到時候就不會手足無措。」劉聿重新坐回他旁邊,坐在地毯上,身體距離的拉近讓兩個人的心理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汪野強忍著胃部輕微的不舒服,眼睛裡像是進了一根眼睫毛,扎得生疼。他牢牢地咬住下嘴唇,強忍著這份感受,每一回見完父親他都會胃疼,他以為是自己瞎吃東西的後果,今天才從另外一個人的口中聽到這是情緒器官。
他不僅僅看出了自己的難過,還能算出胃的不舒服。他給自己準備加餐也是為了讓自己吃藥,不能空腹。
汪野體會著冰火兩重天,在父親面前他一文不值,如同草芥,現在又體會到了被關愛的平等。他在懶人沙發上翻了個面,把自己的臉埋進去,嗓子裡哽了好幾下,終於爆發成不可收拾的樣子。他說不出什麼來,劉聿這個人太可惡了,他用一系列的套路就是為了讓自己哭吧,什麼都算好了。
喉嚨裡面像乾涸地經歷了一場暴風雨,汪野大口大口抽氣,每一滴眼淚都往沙發的布料里滴。他也不敢抬頭,不敢擦淚,假裝是太疲勞了想睡覺,實際上脖子梗得不能再硬了,在靜悄悄地爆哭。
這一場眼淚積攢太久了,從發現路劭心理出軌到現在他都沒有痛痛快快發泄過。他多年來築起的心理防線被劉聿一句一句話敲擊,本身已經搖搖欲墜,最後在他拿出那盒胃藥的一剎那徹底倒塌,碎得徹底。胃也在這時候強烈得疼痛起來,汪野才發現這麼多年來一直疏於照顧它,原來它是在提醒自己,原來每次它這麼疼都是替自己承受了太多酸楚。
真的是,真對不起它。
而旁邊的劉聿不僅準備好了胃藥,還準備好了乾淨的手帕,這一天終於來了,還好自己沒有遲到太久。
「擦擦眼淚吧。」他把手帕送到汪野的手心裡,「等你哭痛快了,我們好好聊聊,我不著急,我可以等。」
作者有話說:
劉教授:雖然我被恭維了,被取悅得很開心,但是能不能別叫我老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