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左右,郊区的雾散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李识宜半途随便买了身衣服换上,抵达西山温泉后镇定自若地向前台说明来意。工作人员也客气地接待了他,不多时就把他落下的物品原样送还。
李识宜这才松了口气。
他坐公共交通回家,一身无法形容的疲惫和难言之隐。
包里能烧的东西都被拿到厨房烧了,剩下一把水果刀用洗洁精洗干净,拿钳子剪碎,再用报纸和胶带缠紧,收进背包夹层,等上班带去店里当废品扔。
做完这一切他才进浴室洗澡。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后背和大腿中间也有不少掐痕,身后某处更是黏乎乎的非常难受。一路上他都在忍,此时此刻才算是彻底不用忍了,扶着砌砖站好,神经慢慢松弛。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然而一闭上眼就是那些难堪的画面,两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激烈的冲撞,粗暴的进出,还有那些残留在身体里的东西,尽管早上已经被清理过了,此刻依然一想起来就双腿发抖。
被使用过度的部位隐隐作痛,他碰都不敢碰,但又不得不碰。明明从小到大受过不计其数的伤,可没有哪一次有这次这么……让他如五雷轰顶,既气自己也气谭承,洗的过程中情绪都快崩溃了,半晌还是缓不过来。
真想把谭承揪到眼前痛打一顿!
李识宜一会儿扶着墙,一会儿扶着腿,反复在热水下面搓洗自己,直到把全身都搓得红彤彤的才作罢。
医院开的药他没拿,所以洗完澡伤口也没涂药,后面火辣辣地疼。好不容易挪到床上趴下,打开手机一串未接来电涌进来,嗡嗡响了好一阵才停。
最后面跟着条微信。
谭承:「你有种。」
李识宜怒火中烧,差点被气得两眼一黑。
他的情绪一般没什么大的波动,再痛苦愤怒的事也很少让他想砸东西,但他眼下是真的很想砸东西,最好还能砸中谭承的脑袋,让对方皮开肉绽。
他用力拿起手机,同样冷冷地回了三个字:「走着瞧」
发送完毕,他伏在枕头上紧闭双眼,从太阳穴到脚底板就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另外,估计是因为炎症未消,他身体温度也渐渐又升起来,脸颊潮红烫手。
没躺多久他爬起来打了个电话。
“喂老板,咳咳……不好意思老板,我可能还要多请一天假。嗯,对,换季感冒。”
周礼为这人还算是仗义,平时也不会压榨员工,病了该给假给假,所以一口答允了。不过这边刚一挂断,周礼为紧接着又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谭承。
他以为套近乎的机会又来了:“喂谭老弟啊,有什么——”
没等说完就被阴沉的嗓音打断:“知不知道李识宜的住处。”
他一愣:“知道啊,这哪能不知道,公司电脑里都登着记。”
“发我。”
“现在?”
谭承冷冷抛出四个字:“越快越好。”
“行行,没问题,我现在就回趟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