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得厉害,他几乎是半趴在桌子上的,一只手放在桌下用力捂着腹部,嘴唇微微张了张,才终于将牛排咬掉一块。
有好几次,他险些吐出来,一直等到牙齿嚼烂咽下肚子才能舒口气,而后又继续吃下去,仿佛这样便能减轻胃的痛苦。
可就算是这么做,也不见得一点效果,反倒更加剧烈地抽疼起来。
这让他连坐都快坐不稳了,整个身体就像被火烧着似的,难受得要死。
季松亭冷眼晲着,神色漠然,却又带着浓浓的郁闷和烦躁,恨不得望眼欲穿,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在装。
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简简单单只是一顿饭而已,简桉为什么却吃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西餐有这么难吃吗?
季松亭放下交叠的双腿,腰背挺直端坐起来,目光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悦,平视着对面的青年,冷嘲热讽地说道:
“行了,吃不下就别吃了,一顿西餐竟然能给你简桉吃出了断头饭的感觉?”
简桉疼得神志不清的脑子已经腾不出精力去理会那句讽刺的话,喉咙艰难地滚了滚吞下食物,断断续续地问:“现在……你可以……带我去见我妈了吗?”
他此时此刻的声音完全没有刚才有力,反而十分虚弱,随时都会断气。
季松亭听得微微一怔,眼睛不自觉地看着那张惨白无色却又带着点坚毅的脸庞,眼神里满是复杂,内心有些微动。
在简桉焦急又害怕违约的注视中,他站起来不紧不慢地穿好了西装外套,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边吩咐了一句:
“小王,把他带过来。”
“好的,季总!”
小王连忙应付了一声,不敢耽搁,将餐椅上的人搀扶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掌轻而易举就握住了他的手臂,顿感惊讶。
居然这么瘦?!
这……这手正常吗?!
而且简桉每走一步就摇摇欲坠随时都能摔倒,他皱了皱眉头,趁季松亭付钱的工夫,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简先生,你?没事吧?我总感觉你脸色有点不对劲,要不要告诉季总?”
简桉有一半身体是被司机拉着走路的,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却一刻也不敢闭上,直愣愣看着前方,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不用了,告诉他做什么……我们赶紧走吧……我妈还在等我。”
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颠簸了,一上一下,车速也变快起来。
本来胃就不舒服的简桉被这么一颠,更是感觉头晕目眩,像是有东西压在胸口处,呼吸不顺畅,一阵难受,恶心。
加上前面吃的那些东西,他几次三番想要吐出来,却又不敢弄脏车,只能倔强地皱着眉,嘴唇因为缺水而干涸发白。
他紧紧抓住身旁的车扶手,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像是即将被冻僵的树干一样,在这个寒冷的雪天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