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花二花五花六虽都是行商,花二更多是掌管商队镖队,经常在外,做的大多是珍奇稀罕的生意,商路更多往来于极南极北之地;
花六是家中真正接手了花父基业的儿子,花家各地的账簿平日里都是由他打理——当然了,对外说的时候,都是他和花五一起。
但花六并没有开口,而是笑着把玩新得来的手串,这可是他特意从五哥处敲来的竹杠,这些日子正稀罕呢!
花四放下手中的茶盏,虽没有穿着绯色朝服,说话间自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淡然沉稳,笑着将母亲的注意力岔到了别处:“娘今日的金钗甚是好看,莫非是爹的眼光?”
花母一听这话就笑了,抬手拂过鬓边,故作平静道:“哪里就比平常好看了呢?不过就是今日晨时,你们爹爹硬要替我挽发,平白就多了个簪子出来。”
花父在旁边乐呵呵的笑,在花母看不到的方向朝着几个儿子悄悄眨眼睛。
花满楼轻咳一声,眉眼一弯,也笑道:“娘今日的衣裳绣纹看上去别有雅致,不知是家中的绣娘还是别处?”
别的儿子说这话花母只觉得高兴,但小七如今能平淡说出这样的话……
花母的眼角不由红了,只是这大过年的日子,流泪可太不吉利,她捏着手帕好难才忍住了眼泪,笑得喜悦开怀:“小七就是会说话!赶明儿娘……娘让庄子上的绣娘也给小七做两身!”
“娘,我也要!”花六顿时跟上。
花二也对花母笑:“娘,沁儿最近喜欢桃粉色……”
“开春天气热了,咱们要不去山上跑跑马?”花三笑道。
他和花四是双生子,小时候还十分相似,经常在父母兄弟面前玩笑,长大后两人气质天差地别,反倒是看不太出来了。
花四进入朝堂,花三这些年大多身在江湖,武功卓越手段干脆,武林各路也都吃得开。
“爹娘的骑射功夫可是一绝,那时候我们几个兄弟怎么都跑不过呢。”
哪里有父亲不爱听这种话,花父抬手捋须,大笑道:“作怪话!我和你娘哪里还能跑得过你们这些混小子!”
“尽扫兴!我可还能追马呢!到时候我同几个儿媳去玩,你就在一边候着罢!”花母嗔怪了一眼花父,而后看向儿子们时眉眼又染上笑意,“那就都做几套骑装,给咱们家的儿子儿媳,还有乖孙孙们都做!”
话题被转移,花五松了口气,然后就见自家父亲和几个兄弟前后都明里暗里使了个眼色给他,就连最温良的小七都暗示般地挑了挑眉。
花五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小荷包,心痛不已。
他真的好穷的……呜。
正在一家其乐融融之际,管家亲自来报,呈上了一封拜帖。
花父花母脸上并没有意外,花母更是在看过拜帖内容之后,在落款的小辈自称上顿了顿,眸中掠过一丝亮光。
“可是傅先生拜帖上门?”一直未曾开口的花大哥抬眸看向管家。
管家恭敬道:“是,傅先生还备了年礼,数量上……”顿了顿,管家继续道,“是按照姑爷的分量备的。”
花家其他几位公子的表情俱是一僵。
花满楼抬手按了按额角。
花大公子和二公子却是面上划过一丝满意,他们是真正接触过那位傅先生的人,对自家小七是个什么定位再清楚不过,要的就是这位傅先生的一个态度。
花母看了眼大儿子,见大儿子微微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对管家道:“备盛礼。”
管家一惊,这若是盛礼相迎,恐怕不到一个时辰,消息便能传遍整个金陵城。
当下慎重应答,退了下去。
花五扬手道:“爹娘,我同傅先生有过几面之缘,我去迎傅先生进来!”
花满楼……花满楼看了眼自家爹娘兄长各自笑意吟吟的神情和眼中的打趣,额角隐隐发胀。
“爹,娘……”花满楼试图阻止爹娘。
这般传出去,花家不知会成为金陵城多久的闲谈。
他是不在乎,但毕竟家中尚有嫂嫂们……
“爹,娘!我们可是听说了,小七的契兄上门啦?这样的宴席怎么能不叫儿媳们呢!”
笑语声传来,一位丽人自后房打帘进来,身后跟着几位或端庄,或爽利,或娇美,或温婉的女子,旁边还跟着四五个小萝卜头。
花母当下便笑道:“哪里就少了你们呢!外边冷,快快进来。”
看着几位嫂嫂都坐到兄长身边,小家伙们也簇拥在花父花母身边,一时间,宴厅里好不热闹。
花满楼张了张口,只觉得喉间哽咽,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小七别怕,嫂嫂们可都想再见见这位傅先生呢。”温婉的四嫂恰好坐在花满楼身边,展颜一笑,眼中满是疼爱。
她嫁进来花家的那一年,恰好便是夫君幼弟出意外的那年,可就在花家堡乱做一团,无人顾及到她心中惴惴时,却是这位双目失明的幼弟主动牵了她的裙摆,笑着说带她在花家四处看看。
……结果因为踩了好几次石头摔得手心通红。
最后还是她抱着怀里的小团子,每看到什么便同小团子轻声说,小团子便会讲这里曾经发生的趣事……
自那以后,她对这个看着长大的小团子便有着全然倾注的关心与喜爱。
花五得了花母的点头,捞了茶盏过来喝了一口,站起身来,对花满楼笑道:“小七放心,五哥可是好五哥,断然不会为难傅先生的!”
……
花五远远便瞧见了一袭白毛边孔雀蓝大氅的傅回鹤,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仆从和年礼。
傅回鹤也看见了一身喜庆的花五,拱手道:“花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