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太過難聽,竇姀登時漲紅臉:「不,我對他沒有情,一點都沒有。」
雲湘一笑,忙寬慰:「是是,我自個兒妹妹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知曉嗎?妹妹喜歡的是魏郎君,擺明了不喜歡他,都是二弟弟腦子不清,太混帳。我這兒倒是有一法子,既然讓妹妹脫離他,又能如意嫁給魏郎君......」
竇姀遂望向了她。
竇雲湘於是微微笑:「盛夏將至,遊園宴也要多了。妹妹不如找一合適時機,與那魏家郎君見上一見。兩家本就有意嫁娶,只要你腹中有了魏郎君的骨肉,必然就得嫁去魏家,二弟弟還能拿你有什麼辦法?」
雲湘說後,不疾不徐吃完一盞茶。
竇姀被嚇了一跳:「這可是無媒苟合?」
卻見竇雲湘泰然放下茶盞,反倒嗔怪:「什麼叫無媒苟合?姀妹妹可不要自己嚇自己。魏家不是早叫人上門看過了嗎?還是魏大娘子親自攜媒人來提親,連帖子和許口酒都擔來,正已經是明媒,就差正娶了!妹妹若想,我會幫妹妹的。事在人為,妹妹你不過順手推舟一把。」
竇姀驚疑不定地望向竇雲湘,斑斑疑影從心底掠過。
她想起來了,那些話,自己到底是在哪兒聽過的。
是春鶯口中。
那是她見春鶯的最後一面。
春鶯被她灌醉了,趴在桌上,喃喃告訴她: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姑娘,奴想往上走,不想做一輩子奴婢......
眼前這人,笑得溫柔嫻靜。
她也告訴,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竇姀只覺得身子好像要發抖,一種從根底而來的恐懼。
她儘量穩住,只能當沒事人般對竇雲湘一笑:「好,二姐姐說的事我再想想,想明白了再答覆姐姐。」
一方話說盡,茶也吃完了。
竇雲湘最後一笑,點頭離開。
人走了後,竇姀連忙吞了幾塊糕點壓驚。
有一種小獸,叫朱宮,能在壁上爬,渾身長滿了鱗斑。若爬到樹幹上,便與樹幹化成一色。它擅隱身,極不容易被人發覺。
竇姀現在便覺得,雲湘就像一隻朱宮,已經默默待在竇家很多年了。
竇雲湘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明明她什麼也不缺,什麼都有了。
芝蘭進來時,竇姀正倚在窗前發呆。
芝蘭叫了兩聲姑娘,便把手上一匣子遞上來,說道:「姑娘讓奴把春鶯姐姐的東西收拾一番,奴在她的包袱里,發現了這個。」
這匣子是梨花木所制,還刻了幾朵杜鵑花。
尋常丫頭裝東西用匣子,並不會用這樣好的木料。竇姀想起這個匣子的來歷,當時春鶯想救妹妹出妓院,是竇雲湘,送了幾根自己用不到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