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看向了張伍。
張伍還記得昔日舊景,那時他和姀姐兒被竇家的人馬追至江邊,迫不得已下,他帶著姀姐兒跳了江。可他高估了自個兒的氣力,況又帶著女兒,如何游得過追兵?
本來他和姀姐兒都該被抓回去。按他勾搭姨娘、通姦的罪名,若真被抓回去,只怕活扒皮,亂棍打死都不為過。可竇平宴卻下令放了他,只要他肯交出竇姀。
張伍念著恩情,看向馬綾玉:「當初的確是二爺寬容大量,饒的一命。」
馬綾玉聞言凝眉,一時之間,再無話可說。
她在竇家時,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姨娘、半個奴婢,見了二爺都不能抬頭直視。
直到如今,馬綾玉才仔細端詳過這個人——從前還是一般高的姐弟,可如今,他已經比雲姀高出一大截了。身形頎長、風流倜儻,又有一副極清俊的好相貌,笑意淺淺,也難怪年紀尚輕,卻能在保和殿上得官家青睞。
現在他入了翰林,前程似錦,將來必大有可為。
換從前的馬綾玉來看,這樣身份的人若能做她女兒的夫婿,那是自己祖上燒了八輩子高香。可這樣的人是誰都行,只有自個兒家出的不行。
知女莫若母。
竇平宴是誰?那可是和她女兒同年所生的弟弟。她打小看著兩人長大,相伴一塊,玩耍也在一塊,在同個屋檐下過活十幾年。姀姐兒怎麼受得了這根深蒂固的姐弟情變味兒?
馬綾玉和竇平宴也是老相識了。即便如今她人已不在竇家,可二郎君還是二郎君,他若是想,便能直接將他們藏身之處告訴竇洪,即便竇洪不親自來,也不缺官府的人追殺。
做人留一線,馬綾玉念及此,才對竇平宴的神色和緩許多。勉強扯起嘴角笑笑:「二爺既找了來,若不嫌棄賤妾,不如往家裡坐坐?」
竇姀聞言愣住,竟不知姨娘為何變臉變得這樣快?
她雖不願那二人起爭執,卻也不想姨娘把人往家裡招攬。剛想出言攔截,竇平宴已經搶先一笑:「好,與有榮焉。」
晌午,馬綾玉做了幾個拿手小菜。
姐弟倆雖已坐下,但隔坐老遠。不過好在竇平宴現在心裡歡愉,也不介意
馬綾玉在竇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姨娘,先是生下竇平彰,後又是生下竇姀。但還是位卑,哪能跟正經主子相比。
如今她已逃離江陵,平日跟女兒坐一桌吃飯還沒什麼。但這個舊主家的二爺往那兒一坐,她和張伍兩人通通不適應,皆是干站著。
他二人曾經,可都是竇家的奴僕...
張伍也不想待在這間屋裡,總覺得怪。看來看去,便對桌上的四菜一湯打起主意。他一摸腦袋,率先說道:「嗯...小的再去打兩個菜,以免二爺吃得乾巴...」
張伍一走,就剩馬綾玉干站了。
馬綾玉在心裡唾他一口沒出息,平日也不見勤快,現在什麼好話都被搶了說。
正也想找個由頭時,竇平宴卻抬眼看來:「姨娘怎麼不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