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檐驀地後退一步,自嘲般笑笑:「跟你開玩笑的。」
「你幹什麼開這種玩笑?」
栗昭渾身一松,長長舒了口氣,瞪他,「不好笑。」
有一道耀眼的陽光落在她身上,跳躍著。
梁西檐第一次發覺,原來連太陽都可以這麼令人生厭。
他扯了扯唇,「以後不會再說了。」
後來他送她去機場,兩人在登機口道別。
人潮擁擠,栗昭沉默了很久,低聲問:「你以後還會回去嗎?」
他看著她:「你想我回去嗎?」
「我當然想!」
她答得很急,但隨後又低下頭,補充道:「但你如果有別的打算,我也沒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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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昭回國後的第二個月,梁西檐發現,他已經對藥物產生了抗藥性,普通的藥物已經無法緩解他的失眠,他開始經常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但時光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她還是照常和他分享日常和心情,說她吃了個好吃的甜筒;說今天起晚了差點沒趕上地鐵;說好不容易進了夢寐以求的公司,但上了班發現也就那樣……
而他的回覆總是簡短,她便偶爾抱怨他只會嗯嗯哦哦。
研究生第二年,他進入了一家五百強的金融企業,生活幾乎全被工作和學業填滿,但心裡卻依舊空落落。
他終於明白。
時間和距離並非是什麼良藥,反而是淬了毒的尖刀,兵不血刃地讓他知道,她已經是他心口的一部分,生根發芽,此生此世都沒辦法拔除。
遇到尤雪的那天是聖誕節,倫敦最寒冷的時候。但街上熱鬧非凡,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那天尤雪穿了條很襯身材的紅裙子,說話時,耳朵上的金飾輕輕晃動,明艷無比。
她問他能不能一起吃個飯。
梁西檐沒拒絕。
他們去了一家日料餐廳,期間尤雪一直在各種找話題,而他興致寡淡,時常分神。
一頓飯吃下來,她的嘴就沒停過。
直到服務員過來撤空盤,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碟子。
碟子往下墜時,梁西檐下意識伸手接了下,沒接住,手還被劃破了,手心滋滋冒血。
但還奇怪,他那時非但不覺得疼,反而很享受這次刺痛感。
尤雪原本被嚇得花容失色,手忙腳亂地找絲巾,但在注意到他的表情後,整個人都頓住了。
兩人在天黑時分離開餐廳,寒風蕭索,颳得人臉生疼。
走到一個紅綠燈路口時,尤雪忽然哭了起來。
她淚眼婆娑地看他:「你應該已經猜到了,我來的目的吧。」
梁西檐沒意外:「我想你也知道我的回答。」
尤雪抽了抽鼻子:「梁西檐,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好。」
過了會兒,紅綠燈跳轉,身邊的人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