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以身自爆的陳清衣,看到了已去往天界的曾木柔,看到了那些站在她前面,以身軀抵擋天劫的所有雷靈根者……
她將這些魂魄一一撿起,指尖輕點,魂魄重新凝成實體。
她是自混沌誕生後,所有天道之中站得最高的一個。
移平山海,點活死人。
可……她為什麼還沒死。
她的身體應當被十二道滅世雷撕毀才對,她應當沒有一個軀殼再來盛放磅礴的神力才對。
而神力用盡的那一瞬,也就是她消失的一刻。
她把所有因她而死的人都復活了。
神力該用盡了,為什麼身體還能湧出源源不斷的神力。
司禎呆呆看著自己白皙纖長的手。
「他呢。」她問。
沒人回答她。
修真界的所有人都在看日驅陰雲,祥雲滿天的天地異象。
所有人都在討論這樣的神跡,在說著尊者何等強大,復活的雷靈根者在欣喜於自己的重生。
每個人都有自己最關注的事情。
沒有人注意到一隻小小狐狸的生死。
驀然,有流光縈繞於司禎的四周,帶著親昵的味道。
這抹流光在司禎手邊盤桓,在牽引著司禎的手。
像是狐狸躺在她懷裡撒嬌,又像是佘年小心扯著她的衣袖,小聲喊著姐姐。
「姐姐,能帶我一起嗎?」
「姐姐,可以相信我了嗎?」
「姐姐,你不要我了嗎?」
「姐姐,我知道錯了。」
「姐姐,不難過,我一點都不疼。」
「姐姐,我好疼啊……」
司禎一滴淚就這麼直直砸了下來,混合著眼下的血水,在臉上拉成一條很長的痕跡。
他死了,她的小狐狸死了。
她的小狐狸那麼怕疼,他是不是疼壞了?
這抹流光努力拼湊成一隻狐狸的樣子,牽引著司禎的手,然後乖巧蹲在一個乾坤袋邊,用爪子點了點。
司禎眨眨眼睛,視線變得清晰。
這是佘年的乾坤袋。
她打開乾坤袋,最顯眼的位置,放著幾個小小的花盆。
花盆裡的枝丫上,長出青里透紅的果子。
這是她喜歡吃的赤碧果。
恍惚間,她好像回到了那個在合歡宗的午後,她躺在軟塌上,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而旁邊几案上,就放著京妙儀送她的赤碧果。
狐狸趴在她的肚子上,把尾巴送到她的手裡,給她摸,討她歡心,一雙像小狗的眼睛濕漉漉地,偷偷往赤碧果的方向看。
一人一狐,懶成了一個樣子。
前些時候她還說,狐狸有事瞞著自己,狐狸有了她不能知道的秘密。
不是秘密,狐狸依舊坦誠赤誠,一顆心都盛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