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門而入,少年正對著咬著筆頭蹙起眉,神情悵然。
他一愣,「發生了何事?」
蕭洄忙用手按住面前的東西,晏南機挑眉,沒看過去。蕭洄將寫好的請帖塞進案宗堆里藏好,抬頭帶笑:「你怎麼來了?」
「午時過兩刻了,我不該來嗎。」
自從那日後,兩人的關係愈發親近。晏南機幾乎每日中午都會來找他一起吃飯,這幾日,他們已經將大理寺周圍的飯館去了個遍。
蕭洄偏頭看了眼天色,才反應過來已經這麼晚了。他忙起身,推著人往外走:「那咱們趕緊走吧。」
男人輕易被他推動。
晏南機低眸,看著少年瘦白的手拉著自己衣袖,想起進門時看到的那一幕:「剛才在想什麼?」
蕭洄搖頭:「沒什麼。」
「沒什麼?」晏南機重複了一遍,停住腳,看著他,聲音很輕:「蕭洄,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嗎?」
他看向他的眼神很沉,很靜,他整個人都在他眼裡。
蕭洄:「……」
他發覺晏西川這個人總是能精準把握他的弱點。
少年立馬妥協:「……能聽能聽,沒有什麼不能聽的。」
「我就是在想一個問題,我的字是不是真的很醜啊?」說話間,蕭洄不自覺將手放下,晏南機不動聲色地離他更近一步,不讓那隻手脫離,然後低聲道:「不醜。」
蕭洄嘟起嘴:「騙我。」
就是很醜。
儘管他最近已經寫了很多字了,寫起來比以前順滑了不知道多少,但還是很醜。
連負責整理卷宗的大理寺官員都評價他,蕭評事厲害是厲害,思維清晰,切入點奇特,每次都會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就是那字實在是太醜了些。
「我從不撒謊。」最後,他似是而非地添了一句:「我都模仿不來。」
很尋常的一句話,卻讓蕭洄心跳如擂鼓。他糾結著對方話里的意思,嘴上卻道:「你幹嘛模仿我?」
晏南機:「因為覺得可愛。」
他說這話時沒抱有別的心思,就是直觀地表達自己的感覺。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蕭洄頭一次被人夸字寫得好看,還是從首屈一指的書法大家嘴裡說出來的,頓時自信起來,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是吧?」
「是。」
蕭洄心情頗為不錯,一兩步蹦到前面,然後轉身倒退著往前走,雙手背在腦後,笑眯眯地:「但是我覺得你的字更好看。」
「我以前是會寫的。」他道,「但自從那次發熱之後,好多東西都不記得了。肢體記憶雖然還在,如果多練習幾次,我還是能像原來一樣,寫得很好看。」
「但是我偏不,你猜為什麼。」
晏南機不語,因為他知道對方此刻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時刻注意著少年身後,並且等著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