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親手寫的。」晏南機將帶來的紙錢分開。
蕭洄蹲在他旁邊,拿火摺子點香。
來這之後,他敏銳地感覺到晏南機似乎有些落寞。
他抿了抿唇,不想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晏南機不用他安慰。
蕭洄起身將香插進香爐,合十拜了三拜。接著,復又蹲下燒紙。
火舌舔舐著,有些燙。蕭洄稍微遠離了一些,對著火苗發了會兒呆。忽然,他伸手指著傅家家主之墓,沒來由地問道,「我死後,你願不願意與我合葬?」
「這個問題合該我問你。」晏南機說,「我應當死得比你早。」
蕭洄說,「我不許。」
「不許什麼?」
「不許你死在我前頭。」
「這是我們能決定的麼……好吧。」見他確實是很在乎的模樣,晏南機只好改口道:「我努努力……死在你後面,跟你葬在一起。」
「會實現的,我十七歲生日願望就許這個。」
「不許點別的?」
「不了。」蕭洄搖頭,堅定道:「就要這個。」
他看著青年被火光照亮的側臉發怔,「你不怕嗎,死亡。」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這些我該早就看淡了。」
晏南機輕聲道:「事實上確實是這樣。蕭洄,有些事見得多了,就能習慣,不會怕了。」
「是嗎。」蕭洄撐著腮,靜靜道:「我也不怕,但我怕痛。」
「你如果死在我前頭,我會很痛的。」
「……既如此,其實我還是怕。」晏南機撫摸著他的臉,少年在他手心蹭了蹭。他忽然笑了笑,道:「我怕你覺得孤獨。」
他嘗過送別的滋味,不想讓他的少年也經受。
蕭洄咧嘴一笑,「所以咯,你必須死在我後面。」
晏南機認真道:「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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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火徹底熄滅的功夫,晏南機拿劍將墳塋四周的雜草砍除。蕭洄跟在他後頭打雜,經過墳地邊上時,發現紙錢的灰燼。
「真有人來上墳?」
晏南機也湊過來看,這地方太隱蔽,要不是將這草砍掉,說不定就被忽視了。
他起身,走去傅晚寅的墳墓邊,拿劍砍掉,果然在底下同樣發現了灰渣。
「咦,傅晚渝的墓前怎地沒有?」
蕭洄在這墓地邊上打了個圈,發現這裡的草要比另外兩座墳多一些,並且沒有像那兩座一樣找到灰渣。
「這人難道討厭傅晚渝不成?」
傅晚渝,傅家幼子,傅晚寅的親弟弟,當年在京都也是一個天才的存在。有雙子如此,傅家的勢頭如日中天,直逼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