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火焰越發明烈, 剛服完藥的喉管中苦味翻湧, 叫人作嘔的苦腥味直衝天靈蓋,化成一隻重達千斤的大錘敲打頭頂。
那疼痛實在難忍, 乃至摁在桌面上的雙手手背青筋暴突。
女帝的目光落在站在殿中的女子, 上挑的鳳眼中含著沉沉情緒, 望一眼都叫人膽寒。
到底是掌管天下的女帝, 動怒都是不動聲色的,而非歇斯底里。
「你要是真有這份心,就不會做這種事情故意觸怒朕。」女帝並不受她的好意,冷言嘲諷。
皇后不再說話了。
女帝以為皇后是無話可說了,語氣沉沉道:「你為後宮之主, 統攝六宮, 本該賢良淑德,為朕分憂才是。現在卻嫉妒一個小小的孤女, 要害她性命?」
身著清雅藍裙的女人垂下眼, 望向摔在跟前的杯盞碎片, 也不跪下請罪。
這人是她的皇后,姿容秀麗身材纖弱,人人都說她通曉詩文,為人處事不驚,是世上難得的好女子。
哪樣都好,就是她那不知情識趣的性子實在惹人心煩,再美麗的外貌也食之無味,提不起半分興致。
甚至於女帝本人都經常覺得這人該是在神台上供著的女神像,冰冷出塵,而不該是做後宮皇后,做她的妻子。
女帝又問:「你可還有什麼辯駁的?」
皇后漠然答道:「臣妾若說不是臣妾所為,陛下可信否?」
女帝岸然道:「現在證據確鑿,你能自證清白,朕自然是信的。」
不過也只有女帝本人清楚她究竟清不清白了,或許皇后也清楚她究竟在借題發揮什麼。
聽到清白這個詞彙,她唇角微動,露出有些嘲諷的弧度。
抬起眼眸,陸沅眉心一點紅痣,這一笑就添增三分姝色,像是開至荼蘼的花朵綻放出最後的嬌艷。
原以為陛下還會再忍一段時日,沒想到這就忍不住了。
「也罷,」陸沅終究是覺得累了,灑脫道:「那依照陛下所言,臣妾該當何罪?要罰當罰,不容徇私。」
反正都回不來了,不想再等了。
此話一出,倒是讓女帝立身不正,好像是故意找茬似的。
陸沅視線迎著座上女帝,目光湛湛,傲骨難摧。
她看似言辭誠懇,實則冷言譏諷道:「陛下希望臣妾做一個貼心的好妻子,那不如臣妾自請廢除中宮後位,也不用陛下日日為這件事殫精竭慮。」
女帝更加頭痛欲裂,霍然起身喝道:「放肆!」
禁閉的大門內傳出女帝壓抑的訓斥聲,有著大門的阻隔,叫人聽不清裡面的字句。
之後就是杯盞聲炸響,清脆的聲音實在叫人心頭一顫,不想竟動怒如此。
門外的人全都跪了一地,噤若寒蟬,在這溫暖春日中冷汗淋漓。
守在門前的女官也忍不住擰起了眉,側目往門上看去,卻只能看見雕刻精緻的紋路,難以窺見門內半分。
另一個淺色衣裳的年輕宮女忍不住喊出聲:「惠素大人...我們娘娘她昨日風寒才好,實在不能被陛下這般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