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清淵走過去,慢慢在他身邊坐下。
「回來啦。」單嘉可收了收漁線,「早飯吃了嗎?」
魚鉤上沒有魚,蚯蚓卻被吃掉了,單嘉可把魚鉤撈回來,起手又穿了條蚯蚓上去。
單清淵看著,沒說話。
捏著魚鉤的手停了下來,單嘉可轉頭看他。
「有話說?」
單清淵低下頭:「爸......」
魚鉤又被甩了出去。
「這一大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魚兒們都還沒起床,我都釣了好久了,一條沒上鉤。」
「那人是高弦吧?」單嘉可對著湖面問了一句。
單清淵低著頭,良久才「嗯」了一聲。
「呵~」單嘉可肩膀一抖,「還真是這小子。」
「爸......」單清淵心口酸痛,噎在喉嚨口的話卻始終說不出來。
單嘉可擰過身子,從一邊的竹簍子裡摸出個三明治來遞給他。
「吃吧,周姨做的。可妙了!韭菜雞蛋餡兒的!」
單清淵接過來,捏著,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爸......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魚線在湖面上動了動,單嘉可問:「為什麼這麼說?」
「我是長子,我是這個家的繼承人。我應該......」
「你應該找個財閥的女兒結婚,然後再生一窩繼承人是嗎?」單嘉可幫他回答。
單清淵低下頭:「嗯!」
「呵呵~」單嘉可把他手裡的三明治拿回去,剝開保鮮膜,自己咬了一口,「你為什麼覺得我會這麼想?」
單清淵捏著手心:「因為清澤他......」
「因為清澤他喜歡男的,是吧?」
「因為清澤是弟弟,是吧?」
「因為清澤小時候受過傷害,是吧?」
單清淵點了點頭。
「哎~~~~」單嘉可嘆了口氣,「清淵啊~你也是我的兒子。」
緩緩升起的朝陽中,單清淵看見了父親鬢邊的白髮。這是第一次,他深切的感受到,父親已經開始老了。
他低下頭,眼角有些酸澀。
「其實,從小時候開始我就知道,就個性而言,你們兩兄弟都很活潑。但是,你是哥哥,什麼事情你只能沖在前面,所以你想要讓自己穩重,無形中也會給自己很多壓力。以前我也默認這一點。但是現在,我覺得我也有責任。」
「爸~~~」單清淵拉住老人的手。
「清淵,這個家給了你太大的壓力,是我不對。」
「爸~~~~」單清淵聲音顫抖起來。
「哎~~~~」單嘉可咬了一口韭菜雞蛋味兒的三明治,「你媽生了小澤之後不久就去世了。其實後來我有想過的,要是她不拼著給我生了兩個兒子,或許她的身體也不會那麼糟糕。你媽和你想的一樣,這麼大的家業,是要有後的。我當時工作那麼忙,家裡雖然有月嫂照顧她,但整個懷孕的過程我基本上不在她身邊。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可是直到現在我也常常想,是不是我當初給你媽媽太大的壓力了?清淵啊~我每次看到你,都能想起你媽媽。你真的很像你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