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怎麼要抽這麼多管啊,可怕!」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程黎回過頭,看見是同組產品部的女生。
她以為是在跟她說話,正要回應,卻見對方臉朝向後方,便順著看過去,正巧跟後面的周揚朝對視。
「這就是試管數量多,其實抽不了多少的。」周揚朝看似在答話,卻是看著程黎說的,「獻血抽的比這多多了。」
程黎其實怕的並不是血,但聽了這話,心裡還是安定了幾分,只是仍然沒心情加入對話。
背後的女生倒是嘴沒閒過,一直找話題跟周揚朝閒聊著,心思昭然若揭。程黎這才想起,她就是新人聚餐時串通出題人讓周揚朝給她唱情歌的那位。
心裡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暗想著:「別白費力氣了,人家已經名草有主了。」
果然「名草」非常恪守本分,只禮貌性地回應了幾句,自然地營造出了一種疏離感,讓對方不久後便放棄了沒話找話。
沒想到齊帆不在場的時候他都能這麼老實,看來感情很牢固啊。
程黎內心五味雜陳,一時竟連抽血的緊張都忘了。
然而等排到窗口前,她就再也顧不上別的了。滿桌的醫療器件讓她不知該往哪看,眼珠到處亂轉。
面前坐的是個男護士,掃她一眼,問:「你有暈針暈血史嗎?」
「沒有。」程黎如實答道,挽起左手袖子伸過去,頭微微側向右邊。
「放輕鬆。」
例行公事般的安撫並沒有對程黎產生任何效果。胳膊被橡膠管緊緊綁住,感覺心也像被牢牢捆綁了起來。
擦酒精時,肘窩處突然的涼意令她瑟縮了一下,眼前浮現出泛著冷光的針頭緩緩逼近的場景,不由自主地微微有些發抖。
「別亂動!」男護士提高音量喊道。
程黎嚇了一跳,倉皇地抬起頭,正好看見針頭扎進皮膚的一瞬。
畫面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無比清晰地呈現在她眼前。
相似的記憶在這一剎那復甦。
「別亂動。」教室里,坐在她身後的人說。
沒有溫度的聲音壓得很低,陰惻惻的,在那樣炎熱的盛夏也令人背脊發涼。
圓規的尖針抵在她的背心上,只要她敢輕舉妄動,下一秒就會迎來針刺的疼痛。
這是那人眾多折磨她的伎倆中慣常愛用的一種。
毫無徵兆地將鋒利的尖刺貼近她,圓規、圖釘、別針、大頭針,各種各樣,悄無聲息。
就像捉弄老鼠的貓,在一旁靜觀她籠罩在不知何時會突然大難臨頭的恐懼中,並且以此為樂。
「程黎?」周揚朝的聲音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