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的官位,算不得高,三品權尚書上邊,不還有一位正尚書麼?
可朱家子弟出息,家中幾個男子,幾乎都是身居要職的官員。光是這份差別,就已經足夠別人高看朱長安一眼。
往日他在開封城裡,就算不是人上人,下面這些小差役,瞧見他也得賠笑臉。
可如今,這些狗奴才,竟然如驅趕野狗一樣驅趕他,朱長安從沒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狼狽,被這樣多的人瞧見他的狼狽,無異於扒光他遊街示眾,少年人面子薄,他又向來傲慢,如何受得住這份氣,嘴裡自然各種髒話,張嘴就來。
白墨存看著朱長安被人拖走,甚至被人丟爛菜葉子,忽然手裡的茶水灑了出去,正好潑在朱長安身上,熱水讓他慘叫,罵罵咧咧,衙役瞧見他這模樣,只覺得解氣,根本不會幫著追究。
焦大夫驚訝:「真是沒看出來,這位寇推官如此狠辣,竟然讓他當眾受辱,他還沒被定罪吧?」
正常來說,被抓捕來的嫌犯,哪裡會招惹這麼多人圍觀,畢竟不是定罪斬首。
可這幾日開封府鬧的厲害,人們甚至忘記了殭屍吃人的事兒,都在議論朱家書香門第,怎麼會養出這樣一個歹毒的畜牲。
光是人言,就已經給他們定罪。
「他疼愛侄女,如今要報仇卻勢單力薄,自然要藉助輿論的力量。朱長安愚笨,被人糊弄幾句,就以為只要逃之夭夭,便沒人能把他如何,不曾想這樣的舉動,甚至不用衙門判決,他就已經戴上畏罪潛逃的帽子。」
「那還不是你小子陰損,你是怎麼說動他身邊的人,鼓動他逃命的?」
白墨存看著人走遠,漸漸收回視線,「我哪裡需要做什麼,朱長安性子頑劣,自私歹毒,對待下人從來是非打即罵。我只要讓人稍微點撥一下,他們就知道如何報復回去。」
焦大夫點頭,下人也是人,被逼到狠了,如何不會反抗發泄怒氣?他們不也是如此,才聚攏在一道麼?
「那老胡何時能出來?」
白墨存想了想,道:「等有人找上你的時候,他就能出來了。」
焦大夫心裡一堵,緊張的問:「他們要是對我用刑,我招架不住全交代了,怎麼辦?」
白墨存微笑:「那也要有證據,他們才能信不是?」
焦大夫眯了眯眼,覺得這小子一日比一日陰損。他又吃了一口酒,雙眸忽然定住:「你看那個女娘,是不是柳娘子?」
他焦急的往窗邊靠過去,卻瞧見那女娘轉彎消失在路口。他二話不說衝出去,全然忘記白墨存的存在一般。
白墨存握緊手裡的茶盞,許久才壓抑住內心探究的欲望。焦大夫跑出去,大街上人來人往,哪裡還有柳依塵的身影。他忍不住逮住賣蜜餞的攤販,問他剛才可瞧見在這買蜜餞的女娘,長什麼模樣。
小販眼神古怪,冷冷道:「肥頭大耳,膀大腰圓的,哪裡是什么小女娘,分明是個心腸歹毒的老寡婦。」
他嫌棄鄙夷的眼神,焦大夫以為他誤會自己,正要解釋,就看見旁邊攤子上賣糖水的大娘,正恨恨瞪著小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