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雙眼,卻像是方才死去的黑狗一般,充斥著一種沒有人性的眼神。
這大概率,才是他被稱呼為怪物的真正原因。
偏偏,他眼前的男人比任何人都要更為了解這種沒有人性的怪物是何種存在。
晏殷接過那枚糖,當著地厭的面,將糖丸含入薄唇內。
他成了第一個向少年道謝的人,「這糖很甜。」
一些只有他們兩人才懂的規則,恍若無形中誕生。
……
在十幾里外的小石鎮上。
劉甫這段時日忙得幾乎腳不沾地。
概因他當日領織霧去縣衙驗屍時,對那具屍體的疑心始終沒有解除。
私底下他四處暗訪,最終卻是在一個極其意外的地方找到了突破點。
「師父,這麼說來,柳檀的身份竟有可能是假造的?」
他手底下帶的小捕快王九同樣為此感到吃驚。
起初,他們懷疑屍體有問題,也懷疑過織霧家裡的丈夫有問題,但唯獨沒有懷疑過「柳檀」這個身份信息本身就有問題。
也是誤打誤撞下無意中撞破的線索,劉甫在反覆確認這一結果之後,無形中,一些東西似乎也都得到解釋。
王九盯著他道:「師父,這消息怕是不能讓羅縣令知道,畢竟他對這件事百般阻撓,若是知曉,只怕……」
羅縣令是瑾王的人,太子遇刺,獲利者最大的人也是瑾王,難保這背地裡沒有一些不為人所知道的內情。
劉甫凝眉,當下正陷入沉思,聞言只叮囑道:「你照應好你自己就是了,這件事情不需要你參與。」
他私自查案,違背羅縣令的命令事後必然會遭到清算,不必連累旁人。
王九卻頓時笑說:「師父說的哪裡話,我是師父一手帶出來的,要不是師父,我指不定還繼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干苦力活,哪有今日體面。」
他言辭頗見諂媚,一反常態地堅持要幫劉甫打下手,又詢問劉甫下一步要做些什麼。
劉甫收起那些關鍵證據,想到了前幾日見過的織霧竟因她過於自然的純良作態而大意錯信……
他沉下聲道:「接下來自然是將『陳霧』的身份也一併查驗。」
「柳檀」身份是偽造的,只怕「陳霧」這個名字多半也不會真。
且冥冥之中,劉甫尚且有一絲敏銳直覺告訴他,倘若「陳霧」的身份也同樣屬於偽造,那麼他們「夫妻倆」多半與刺客會出現在這裡,脫不了干係了。
與此同時。
身份已然在劉甫那裡露出破綻的織霧對此還毫無察覺。
這幾日事情原該有所進展。
在織霧一天天的悉心照顧下,丈夫虛弱的身體就像是秋後被火燃燒殆燼的野草,從毫無生機的枯萎中,竟也枯木逢春般日漸好轉起來。
只近兩日大概是因為氣溫驟降,兼之傷口感染,丈夫本就弱不禁風的身體似又開始隱隱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