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貴年紀比太上皇還要大。
眼下這個歲數,也全靠從前提攜過的乾兒子們的照應。
織霧想到太上皇去世竟是真的,心口微微一沉。
話本里的太上皇去世的日期並沒有詳寫,可她以為他老人家身體底子尚可,不該去得那麼早。
吳德貴又陸陸續續說了許多。
「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啊……」
「好大的火燒了起來,裡頭甚至有個小太監都沒來得及逃生就燒焦了。」
「太上皇都勸殿下不要進去,殿下不聽,瘋了一樣衝進火海里,將顧小姐的白骨小心翼翼抱了出來……」
「太上皇看到顧小姐的屍骨和殿下,情緒也難再壓下去,就再也支撐不住了……」
吳德貴像是在和織霧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旁邊的小宮人小聲嘀咕,「可是……一具白骨也值得去豁出性命救嗎?」
吳德貴搖頭,「沒辦法,沒那具白骨,殿下活不了啊,那是殿下的活路……」
織霧聽在耳中,不由微微出神。
她有想過自己死後,晏殷也許不會在意,又或是短暫地為此感到難過。
可沒想到,這一切會讓他以後的日子這樣……難過。
止悅閣中。
霍羨春看見天子肯喝藥後,便不再保守,直接換成了更苦但效果更好的藥。
可那苦藥晏殷卻擺在桌上沒喝。
織霧進去之前,霍羨春對她道:「顧小姐不必太過保守……」
他話里頗為暗示道:「男子都喜歡被夸,你瞧陛下現在病怏怏的,肯定不希望別人覺得他弱……」
她也許只需要提一嘴陛下看起來腎不太好,也許陛下就會自己搶著喝藥。
少女心不在焉地聽了他的話後似乎領會地點了點頭。
霍羨春當即放心地離開。
織霧撥開了帘子入內。
發覺一碗藥擱在桌上仍舊沒有少去分毫。
她走上前去試探溫度,輕聲提醒,「陛下,藥涼了。」
晏殷一早就察覺她的到來,卻在她開口之後才緩緩放下手中的卷宗,抬眸看她。
他這幾日似乎因為生病,眉眼間的戾氣都消褪了許多。
疏疏淡淡的情緒下,僅一雙黑眸時常凝住少女的身影不放。
似乎光是看著她,都能從她身上汲取到一些極渴望的東西,從而將他周身的死氣沉沉逐漸褪去。
晏殷不想病好的那麼快。除了不喝藥,他還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織霧緩緩坐在他附近,看到桌几上一碟果脯肉。
她當著天子的面,將果脯肉含入嫣紅的唇瓣間,接著便哄孩子的語氣一般,同對方道:「蜜餞很甜,陛下喝完藥也可以嘗嘗。」
男人盯著她宛若花瓣柔嫩的唇,似乎想到了旁的。
他的喉結微微滑咽,答了個好。
苦澀的藥一飲而盡。
織霧見狀微微鬆了口氣,嫩丨白的手指捏起果脯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