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蟬知她說笑,攬著她肩膀,跟她貼臉兒。花兒嬉笑道:「趁還沒走,多貼些。否則下回再見,我臉上皺紋疊三層。」她偷偷問銜蟬,可告訴照夜哥她的決定了?銜蟬說:我信中說了。照夜說:儘管去,做大營頭頂的鷹,想飛去哪就飛去哪。
花兒哇一聲,差點哭出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
「花兒,我們都不苦。因為我們都相信,好日子早晚會來的。」
好日子早晚會來的。那好日子究竟什麼樣,她們都不清楚,只是在頭腦中臨摹著心中的好日子。這樣一來,就覺著日子有了盼頭。
這一日南來北往的商客多,講話亦是南腔北調,很多人講話花兒都靠猜。有幾人進門的時候,把飯莊裡的光都遮住了。她還不及人肩膀高。
「您幾位?」她招呼著。
「四位。」
她看了眼說話的人,不是本地人,這幾人皮膚都黝黑,細長的眉眼,倒像河對岸的韃靼。年後燕琢城裡偶有韃靼,但都帶著通關的文書,這幾位花兒估摸著也有,不然也不會這樣大搖大擺走進來。
「夥計,問你個事。」落座後帶紅巾的男人開口:「城裡有個白府,你可知怎麼走?」
「那您算問對人了!」花兒一邊麻利地擦桌子一邊答:「您到這就算到了白府了,因為這飯莊呀,它姓白。」
「竟是如此巧合?」
「不巧,您在這城裡隨便走進一家鋪子,可能都姓白。」花兒對他們笑笑:「幾位客官吃點什麼?」
「好酒好菜看著招呼。」
「得嘞!」
花兒拿起銀兩給帳房,轉身進了廚房,對廚子說道:「他們身上一股血腥味,進門就要找白府,不行去通個信兒吧!」
廚子推開後窗,跟人說了幾句話,花兒這才回到前頭去。那幾人看似在聽書,但有一人的眼睛四處打探,依稀是要隨時抽刀一般,總之不是善茬。花兒從前沒太跟韃靼打過交道,但在燕琢人口中,那韃靼茹毛飲血,簡直是畜生。
她不免想起葉華裳來,若是去做韃靼王爺的妾室,怕整日裡相處的也是面前這些模樣的人。心中就替葉華裳難過,也不知她眼下如何了。
她想,白府永遠不會有正房,哪怕以後白棲嶺迫於無奈成家,他心中的夫人也永遠是葉華裳。多好的女子!
她也不知她怎就想那麼遠,想的多了,手就飄了,一不小心將茶灑在人身上,那人要將她吃了一樣,她並不怕,在一邊賠不是。說書先生也上前來,費了好大功夫,賠了一壇酒,那些人才作罷。
酒喝多了,開始講別人聽不懂的話,目光漸漸兇狠起來,湊在一起低語。飯莊熱鬧,那些低語就連旁桌的人都聽不清,花兒藉故擦桌子,隱約聽到幾個字。跑去說書先生那裡,問他他之前說他懂韃靼語,可是真的?說書先生點頭,於是她把那幾個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