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如今會看輿圖,上面的字她亦基本認得,那條蜿蜒長河是額遠河, 而河邊一座小山, 是韃靼人鍾愛的狼頭山。輿圖上有一個紅點,谷翦指著那個紅點說道:「有密報, 少將軍在這裡。你最認路,我派一隊精兵給你, 你去迎少將軍歸來, 可好?」
「何時開拔?」
「明日一早。」
「得令!」
花兒領命喜滋滋出了谷翦的屋子, 迎面碰上柳公, 好生顯擺了一番。柳公問她為何如此高興?
「去迎少將軍此等重要的差事交給我,可見大將軍信任我!」小姑娘一張臉通紅, 微仰的脖子帶著說不出的喜氣。柳公許久沒見過花兒這般了,自打燕琢城破,她失去了至親至友起,就不太笑了。哪怕笑, 也只是扯一下嘴角,像眼前這樣, 真是這些日子的頭一遭了。
老人家自然懂一些, 人生百態,這裡失去、那裡補回, 都不會一直虧空。花兒心空了, 白二爺回來補上一點,也把往日的她拽回來一些。柳公提醒她:「不跟二爺告別?」
「跟他告什麼別!」花兒臉一扭, 轉身跑了。回到自己那間小屋子, 點了燈開始看輿圖。那狼頭山她從前沒去過, 但年少時跟照夜他們到過山腳下。花兒依稀記得那狼頭山腳下開著大片的野花,但照夜不許她們摘,說那些花都有毒。這趟最難的就是要繞過燕琢城,摸到額遠河的河邊。那麼,少將軍怎麼去那裡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躺在那準備養精蓄銳之時,白棲嶺突然跳進她的頭腦中。她不知自己怎麼會想起他,搖搖頭,他還在。
白棲嶺其人兇惡,連骨帶筋都凶。花兒想起他啃咬她嘴唇,又用他的「壞東西」蹭她,還有他咻咻的喘息聲,臉就燙了起來。
這下真真知曉了「思春」為何物,也知曉銜蟬從前跟她欲語還休的那些究竟是什麼,定也是諸如此類,腿軟酥麻,百爪撓心。
花兒睡不著,索性爬起來,趿拉著鞋去找罪魁禍首。她站在窗外聽了會兒,裡頭除了翻身帶來的被褥摩擦聲,再無別的聲響。忍不住打個噴嚏,忙用手捂住鼻子。
正在床上烙餅的白棲嶺聞響坐起來道:「孫燕歸,你哪學的趴牆頭!」
花兒脖子一縮,想逃,轉念一想:我跑什麼!我又沒做錯事!於是乎光明正大走進去,順手將門帶上,站在白棲嶺床邊,對他顯擺:「明日我要帶隊開拔了。」
「去哪?」
「機密。」
白棲嶺被她逗笑了,還機密,她前腳走柳公後腳就來告訴他了。柳公替谷翦問他的意思,大體是顧念著他這一遭受了這許多罪,傷還未養好就把花兒派走,於他而言相對殘忍。白棲嶺則答:她是斥候,她不去探路誰去?她自己願意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