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一會兒,鑼鼓撤了,冰面上飛出百餘仙女來,和著不知哪裡來的樂聲在冰面上舞動。
婁擎派給白棲嶺沒日沒夜鑿的那些魚派上了用場,此刻正一桶一桶朝一艘畫舫里提。達官貴人們在冰天雪地里候著,只待太后一聲令下前去賀壽。
白棲嶺作為商人,站在最後,身邊站著那日畫舫上的美人兒,美人兒正笑著與他說著什麼。
「一箭射死他得了。」柳枝咬牙切齒道。
花兒倒不甚在意,因為她的目光在河對岸,前一日晚上在風月樓見到的那位「貴客」正站在那。光天化日臉上罩著薄紗,見不得人一般。只是身姿著實不凡,當即與身邊人有了分別。
花兒恍惚覺得那人似乎也看了她一眼,她有似曾相識之感,又實在想不起究竟誰曾帶給她這樣的感覺。
河面上的冰舞正在進行著,忽而間,空中綻開千樹萬樹梨花,圍觀的百姓們發出驚嘆聲。柳枝輕聲啐了口,心裡罵道:當自己是天上王母娘娘呢!何德何能生辰搞出這麼大陣仗!
燕好則笑了一聲,對花兒說道:「花兒姐姐,你見誰生辰開白梨花?這老壽星怕是怕是糊塗了。」
隨著梨花落,冰上的人齊齊向巨大的畫舫划去,太后緩緩從內走出。眾人都目不轉睛地看,那華貴婦人看不出年紀,頭上鬢飾琳琅,一張嫣紅朱唇,帶著些嫵媚。乍一看,這不像暴君之母,反倒像坊間日子優渥的夫人。不知情的人亦萬萬無法想像,這婦人隱忍數載一招得勝、立於權利頂端,藐視蒼生。
「年輕時該多美。」
「美則美矣…哎…」
人群之中不乏輕聲議論,但話都只說半句,只是盯著那畫舫前的人,紛紛跪了下去。
花兒等人也隨人跪了,她抬眼看那「貴客」方向,不知何時,那人早已走了,來無影去無蹤,輕飄飄一個人。他那頂小黑轎亦沒有蹤跡了。
花兒惦記那「貴客」,對柳枝耳語,而後轉身跑了。
白棲嶺看到人群中站著的光潔額頭一眨眼消失了,不知她又要去做什麼,只是覺得這一回見面,她好生果敢,換了個人一樣,也好生神秘,好像隨時會走一樣。並且她走,大致也不會專程告知他,正如她來時一樣。
他身旁站著的人是韃靼的公主朝瑰,自打來到京城,就時常來尋白棲嶺。如朝瑰所言,京城的男人們都沒勁,比韃靼人矮一截,又唯唯諾諾,唯有這面帶兇相的白棲嶺她看著入眼。
正如此刻,她本應貴為上賓,但她偏不去前面,甚至公然嘲諷:那花樹有什麼好看?我們草場上的冰花才好看!還有,那些都是什麼雕蟲小技?你們就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怨不得你們連疆土都守不住!
白棲嶺並不搭言,只是在想花兒究竟去哪了。他所處的位置對圍觀眾人並不能看真切,根本無法猜出她去哪裡了。轉身看了眼懈鷹,懈鷹瞬間領會,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