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她甚至捧著烏魯斯的臉,親吻了他的嘴唇。而她的手,若有似無撫在他褲子上。
當夜,醉酒的烏魯斯便來了。葉華裳大聲呼救,掙扎,最終捅瞎了他,而後一個人奔向了黑夜之中。
這是葉華裳此生第一場豪賭。
她以命相搏,執著地認為老天爺會站在她這邊。當她在無垠的草原上經歷暴雪、寒風、野獸之時,她的信念沒有倒塌。她想:我一定要贏,我會贏。我葉華裳定會光明正大回到我的家鄉,而那時,那定會是一個新的天下!
她眼含熱淚,看向阿勒楚。
這個被她利用了的男人,此時正身陷在被父親追殺的痛苦之中。葉華裳可憐他,但她卻沒有因為憐憫而放棄自己的選擇。
在她面前,草原無盡的黑夜像要將人吞噬了一般,可她再也不會怕了。她窩進阿勒楚懷裡,臉頰貼著他脖頸,對他喃喃訴說情話,她說:「阿勒楚,這一路走來,真是萬般辛苦。可我今日最快樂,從今日起,我真正有了夫君。」
「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梟雄,護妻兒、護百姓、征戰四方。待孩兒大了,我會與他們說:母親愛你們的父親,是從流亡那一天起。」
葉華裳已無法分辨自己的心意。
當阿勒楚真正抽刀砍掉烏魯斯人頭的那一刻,她身體體鮮血奔流至心口,若此生對阿勒楚一定要有一次心動,那便是在那個瞬間。葉華裳想:數載夫妻,有此一刻,值了。
她深知自己心機頗深,亦從最開始就知曉阿勒楚這種人最易擺弄。她只是需要時間,需要很長時間,匍匐在他腳邊,變成他養的羔羊。她要依賴他,才會被他保護;她要折磨他,才會被他記掛。她小心翼翼拿捏這些分寸,經年歲月沒有一日不是唱戲。
她顫抖起來,阿勒楚抱緊她,問她:「冷嗎?」
她點點頭:「可是阿勒楚,在你的懷裡,我就不冷了。」
第90章 春閨夢裡人(十九)
阿勒楚弒兄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京城。
此時已近小年, 這個消息為市井平添了一些熱鬧。花兒三人去街上買辦年貨,身後跟著腰杆筆直的懈鷹,聽到坊間傳言的時候,幾人不約而同停下。
那傳言說韃靼的烏魯斯皇子欺辱了阿勒楚的王妃, 阿勒楚一怒為紅顏, 抽刀斬了烏魯斯腦袋。
「痛快!痛快!」有人這樣道:「那烏魯斯這些年屠了多少城,死有餘辜!」
「那王妃可是前幾年跟公主一起和親的那個?公主在那裡病死了, 那王妃還活著?」
「應當是那一個, 葉家小姐。若這人也死了,京城總該有訃告, 沒有, 就是活著。」
她們聽著這些傳言, 心裡有隱隱激動。花兒想到葉華裳那張波瀾不驚的絕色面龐,在野獸身邊戰戰兢兢。若真如傳言所說,那她當真憑一己之力殺出了一條血路。在任何人無法得見的地方, 孤獨地盛放著。
花兒急急往家裡跑,街上的人見她或同情或疑惑,但礙於白棲嶺的惡名,都速速給她讓了路。她回到家裡將門關上, 問閉目養神的白棲嶺:「葉小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