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提著一個食盒子進來,在花兒面前擺起了陣,裡頭裝著四葷四素,闊氣的像斷頭飯。花兒的確是餓了,狼吞虎咽吃起來。那小太監就蹲在一邊看她吃,不時為她遞上一口水,殷勤體貼得像一個好人。花兒安心受著,這三巷院子裡的情形她多少知道些,小太監一個比一個精,此刻待她客氣,無非是用得上她。
花兒吃得饜足,拍著肚皮躺下了,聽到小太監對外頭的人道:「粗鄙得不像個女人。」
她哼了一聲,大喊道:「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門開著,她這樣喊,聲音自然傳了出去。銜蟬正在繡帕子,聞聲差點扎了手,抬首問秋堂:「可聽到什麼動靜了?」
秋棠點頭:「昨兒和今日抓來幾個人,關在一旁的柴房裡。想來是其中一個要見皇上。」
「抓的都是誰?」銜蟬又問。
秋棠搖頭:「罩著黑布抬進來的,神神秘秘的。聽聲兒應當是個姑娘。」
那頭花兒又喊了聲,銜蟬心驚肉跳,這下針真的扎進了手指。花兒怎麼被抓來了?她站起身來,在地上無措地走,雙手搓在一起,頭腦快速地轉。
不行,我得救她。
銜蟬寧願自己在這裡吃苦,也不願花兒來。她拿起笛子吹了兩聲,過會兒那個唱戲了「咿呀」了一聲。一來一往,聽起來毫不相干,卻是銜蟬用長久的時間在這深長幽閉的院子裡打下的天下。
她隱忍這樣久,曙光即現,而此時,花兒竟也被抓了進來。銜蟬的手指捏在一起,緊張得不成樣子。她怕花兒遭遇不測,又興奮地覺得這或許是命也運也。
秋棠見狀轉身出去打探,她與下人們交好,多少能探聽到一些什麼。那頭花兒還在喊,小太監去堵住了她嘴,秋棠趁機假裝看熱鬧,與小太監攀談幾句,在與旁人閒聊一會兒,許久後才回來,對銜蟬道:「這三巷密不透風,是以那小太監也不瞞著。說是抓的都是些外鄉人,先前來的那個白二爺的夫人算一個,還有一個投宿在酒坊的,還有人進來後就被關進了地牢,不知究竟是誰。」
投宿在酒坊的外鄉人……
銜蟬敲著腦袋想,投宿在酒坊的外鄉人……她了解婁擎,他那樣陰鷙聰明,斷然不會把無乾的人都抓進三巷來。他既然這樣做了,那這些人,定是有淵源的!
思及此,銜蟬快要室息一樣,緊握著椅子把手做了下去。又想起婁擎這幾日的異樣,總是用莫名的眼神看她,好像要將她看透。他再不用看婁夫人的眼神看她了,而是在看一個全新的人。
正想著,婁擎踱步而來。他看起來情致不錯,嘴角甚至帶著幾分薄笑,見到銜蟬將她從椅子上扯到自己腿上抱著,捏著她的下巴低語:「突然想到這幾年似乎沒賞過你什麼好東西。」
「想要嗎?」他問。
銜蟬掙脫他,站遠些,移開眼:「不想要。」
「你還沒問是什麼。」
「想必不是什麼好東西。」
「朕賞的,定然是世間珍奇。」婁擎拍了拍手:「看你在三巷孤苦無依,賞你一次他鄉遇故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