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他才三歲,如何能識得『乾清宮』幾字?」
葉芳愉心間霎時一動,「你這話意思是?」
納喇庶妃道:「我是擔心,會不會是有人在大阿哥面前說了什麼。」
大阿哥這話,往淺了說,不過就是童言無忌。可若是有人偏要往深了想呢?難保不會與奪嫡聯繫在一起。
葉芳愉順著她的話想了想,半晌,緩緩搖頭,「保清身邊都是老祖宗派去的人。」
他雖住在內務府大臣噶祿的府上,一應吃穿卻皆是由太皇太后的人把控,每日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都會被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拓成兩份,一份送往乾清宮,一份送往慈寧宮。
送往慈寧宮的那份經由老祖宗看完,就會被重新密封,存放在一個單獨的木盒子裡,七天往延禧宮送一次。
所以可以暫時排除宮外的嫌疑。
那便只剩下回宮那日了。
思及此,葉芳愉招來紫鵑,同她耳語幾句,她便出門查探去了。
*
與此同時,慈寧宮通往乾清宮的宮道上,明黃色御輦行得不快不慢。
隨侍在御輦一側的梁九功,卻早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話都說不出了。
只因他臂彎中還坐著個份量十足的大阿哥。
早先在慈寧宮外,皇上把大阿哥塞到他懷裡時,他還有些竊喜——雪糰子一般的小娃娃,模樣軟萌,活潑又愛撒嬌,朝人笑時,甜得人心都快化了,誰又不想摸上兩把呢?
若是能抱一抱就更好了。
可誰知,夢想很快成了真,梁公公不過高興了那麼一瞬,翹首以盼的美夢就化為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緊緊壓迫在他雙臂之上。
特別是大阿哥還不願躺,非要坐著,不能顛,不能晃。
……這世間最甜蜜的痛苦也不外如是了。
為著不掉隊,梁九功只能快步疾行,雙腿幾乎要走出殘影,才堪堪跟上了皇上所乘坐的御輦。
就在梁九功欲哭無淚時,端坐在御輦之上的皇帝忽然開了口,「停下。」
訓練有素的宮人令行禁止。
梁九功也得以停住腳步,喘了幾口粗氣。
他懷中的大阿哥不明所以,見他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想也不想就欲抬手為他擦拭,被察覺到的梁公公偏首躲過。
一邊躲,一邊小聲說道,「大阿哥不必管奴才。」
「哦。」保清睜著大眼睛,懵懵懂懂答應下來,旋即又扭頭去看汗阿瑪。
見他皺著眉好像在想事情,沒有第一時間同自己說話,保清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汗阿瑪所坐的御輦上,這個椅子好像也是金子做的誒,真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