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微微一抬頭,正好對上了皇上那雙幽暗的眼睛,眼底情緒好似揶揄,又帶著些許細微的探索。
叫人看不太懂。
然而皇上卻是真的覺得她有意思,尋常妃子來了乾清宮,或嬌言軟語,或阿諛奉承,恨不得時刻都要黏在自己身上。
偏偏那拉氏不這樣。
清正,嚴肅,無正事不來,說完話就走。她在他面前,不像個妃子,有時候甚至會恍惚覺得,好像梁九功待他都要比她親近許多。
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三個月的幽禁在她心裡劃下了磨不滅的痕跡,也無意於探討她為何會轉變得如此徹底。
心中雖然有些不得勁,但很快被他按捺了下去,轉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征服欲出來。
眼下看見那拉氏匆匆移開了視線,皇上唇邊的微笑變得愈發深邃,帶著薄繭的指尖在她柔軟掌心輕輕劃了兩下,明月梨花般的側顏迅速被一片緋紅遮蓋。
葉芳愉斂了斂桃花眼,只覺頰邊發熱,熱意很快蔓延至耳後。
青年天子終於得到滿足,噙著笑又在她掌心劃了兩下,才放過她,把她帶著繞過御案,走到窗邊榻前,扶著她的肩輕輕一推,葉芳愉就坐下了。
殿內氣氛一時變得有些熱。
葉芳愉手足無措地想,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她不是來找皇上說給保清請啟蒙先生的事的麼?怎麼,怎麼搞得像是調情現場?
正胡思亂想間,就見著眼前那道明黃色的身影退開兩步,走到了另一邊坐下。
須臾,桌上推過來一杯清茶,茶香繚繞,叫人大腦瞬間清醒。
葉芳愉下意識挺直了背脊,耳後的熱意消卻,賞心悅目的嬌態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皇上垂下眸子,摸了摸手中扳指,心下未免有些遺憾。
卻沒再說什麼,他慵懶往身後一靠,長眸微闔,問葉芳愉:「你今兒來乾清宮是為的何事?」
葉芳愉就像是匯報工作一般,同他提起了要給小娃娃請啟蒙先生的訴求。
本以為皇上會讓她無需焦急,誰知他卻很快應允了下來,還道:「未滿六歲不好去上書房,延禧宮也不太方便,不若就叫他先去武英殿吧,遠是遠了一些,但那邊場地遼闊,距離上駟院也不遠,練習騎射也方便。」
他琢磨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極佳。
但葉芳愉卻只覺得不舍,武英殿位處前朝,距離太和殿不遠,上午讀書,下午學習騎射,中午說不得就沒有時間回來同她用膳了。晚上回來的時間估計也會很晚,這麼一算,每天大概會有一半時間看不見小娃娃。
並且因為位置特殊的緣故,她還沒法隨心所欲地前去探望——後宮妃嬪能走的最遠地方也就是乾清宮了,出了乾清門,就是整個前朝,便是太皇太后也不好多去。
葉芳愉不悅地抿著唇。瓣,桃花眼充滿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