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陸景融艱難地開口,語氣晦澀道。
「對不起對不起,你除了會在這裡跟我說對不起還會做點什麼?你說了對不起,溫自傾他人就能活過來了嗎!」溫致仕怒不可遏。
詰問聲聲入耳,悔恨的情緒開始在胸膛里翻滾,陸景融死死攥著自己的手心,用力到指尖發白。
所以,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裡,他究竟幹了什麼?
他們日日同床共枕,他才最該是那個發現溫自傾不對勁的人啊!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對溫自傾多點關心和照顧,那麼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溫自傾明明就是溫室里的花朵,他本該在人們最精心的呵護和養育下茁壯成長,但事實卻是他獨自一個人扛下了這世間最昏暗的惡。
而他陸景融,身為溫自傾最親最近的人,卻是什麼都沒有發覺,所以他該是對自己有多麼失望,才會選擇在這樣重要的一個日子裡離婚……
陸景融,你可真該死啊!
溫致仕說的沒錯,那場大火里該燒死的是他陸景融才對啊!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變得清晰又尖銳,深深地刺痛了陸景融的胸膛,讓他本就艱難的呼吸,愈發地困難,「我想去……看看他……」
陸景融顫抖著,他的嗓音沙啞,卑微地請求道。
面對陸景融的哀求,溫致仕無動於衷,他的嘴唇崩得很緊,像是在強忍著什麼。
陸景融眼眶猩紅得不像樣子,他再一次開口,顫抖著聲音,低低地祈求道:「他的……在哪兒,我想去看看他。」
陸景融說不出屍體兩個字,喉頭翻滾著在哽咽。
他真的好想好想,再見溫自傾一面。
然而溫致仕卻不予理會,他轉身又拿出了一份文件,冷然道:「這是他的最後一個心愿,你幫他達成吧。」
溫致仕遞出去的是一份離婚協議書,溫自傾一早便將自己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傳真給了他。
當時看到文件的那一刻,溫致仕是欣慰的,他慶幸溫自傾終於醒悟決定離婚,陸景融這個人根本就是不值得。
然而他卻不曾想,最後的最後,是他拿著這份離婚協議書找上了陸景融。
陸景融雙手顫抖著接過文件。
看到離婚協議書最後熟悉的名字和字體的那一刻,他眼眶一熱,再也忍不住落淚。
紛亂複雜的情感在一瞬間湧上心頭,他看著溫自傾乖巧整潔的字跡,慌亂到不知所措。
他身旁的溫致仕將筆強勢地塞到了他的手中,冷漠道:「簽字吧,溫自傾要的是離婚,不是喪偶,從前他那麼多願望你都未曾滿足,這是他最後一個心愿,你總該滿足了吧。」
陸景融蠕動著嘴唇,卻翻不出一個拒絕的理由,他只能簽字,握著筆,顫顫巍巍地寫下自己的名字,每一個筆畫都像訣別一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