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會不知道呢?
也許傾傾是不想讓他知道,畢竟他在自己面前是那麼的要強,他早便知道傾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不願意坐輪椅,但他也一直沒有提過,他自以為這樣做在維護傾傾的尊嚴,殊不知這是在加深人的自卑……
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傾傾不想讓他知道,就能輕易隱瞞了嗎?
感冒發燒這樣的病,要怎麼隱瞞?病弱的身體和無精打采的眼神,哪一個不是在說著宿主的不適?
所以更深一層次的原因,難道不是自己對傾傾的不關注嗎?
此時此刻的陸景融就像是一顆釘子,被這一記重錘狠狠楔進了水泥里,無處不在的張力擠壓著他的五臟六腑,他疼痛難忍,艱難到喘不過來氣。
原來真相是這樣。
陸景融啊陸景融,上一世的你究竟是有多麼的過分,才會將傾傾忽略到這種地步……
「你沒事吧?」要看陸景融的氣場盪到了谷底,顧青松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啊,我很好,我說了的,我一直都很好。」縱然內心已經破爛成洞,在別人面前,陸景融依舊嘴硬。
顧青松猶猶豫豫地問道:「你……確定?」
不是他誇張,他感覺陸景融整個人都要碎掉了。
「當然確定,我還能笑出來呢,你看,哈哈哈哈……「陸景融還能勉強擠出笑容,只是這笑容比哭得還要丑。
顧青松萬分糾結地看著,不敢出聲打擾。
於是,偌大的辦公室里迴蕩著陸景融寂寥的笑聲,只是這笑聲越來越淡,直到最後,徹底沒了聲音。
顧青松看著陸景融的樣子,好像是冷靜了下來。
他擔憂地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要再問一句你怎麼樣,他怕陸景融又像剛才那樣癲狂地笑起來。
「你能……先……出去一下嗎?」
最後,是陸景融哽咽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他萬分艱難地開口,堆著顧青松道。
他終於還是崩不住了。
在得知傾傾在他這裡受到了那麼多的委屈後,愧疚、懺悔、不安、破碎等等等等,種種情緒如同泄洪般將他無情淹沒。
顧青松見狀將抽紙盒拿到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二話沒說便沖了出去,連帶著還把外間的幾個助理清理了乾淨。
……
等接到陸景融的電話,顧青松再進去的時候,滿滿一盒抽紙已經見了底。
陸景融還單人沙發上坐著,沒什麼神情,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顧青松在心裡嘖嘖著,面上還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這瓶打完了,讓醫生來換藥吧。」陸景融抬頭,看了看已經空了不知多久的吊瓶,沙啞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