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白麝香也說不準。
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繫。只是單純很像。
不論是什麼,它都及其迷人,令我沉淪至今日。我總是在幻想,也許在那個有點孤獨的深夜,曾有人乘坐銀河列車在我身旁經過。於是那個深夜,我衝動地購買了一張回到祖國的機票。
也依舊是那個深夜,我意識到我已經不適合在巴黎停留了。
這座城市並不是我所愛的,也全然不會接受我,我是它的外來者,終究無法在此刻安息停泊。旁人總是會疑惑我為何沒有在巴黎留下,可只有我知道我只深愛我的故鄉。
嚴格來說,我並非昆明人,可因為母親的原因,我也將它視作了第二故鄉。我當然愛它。
我曾在昆明接受了學生時代的大部分教育。二中的街上有我喜歡的辣子拌脆青芒,每年圓通山上的櫻花我都會為它拍照。等到四月底藍花楹就會開了,我也會以它的落花為材料,創作一支屬於昆明藍花楹的香水。
母親在時,總是喜歡去斗南花市挑一株新鮮的鬱金香。於是我便在她的小花園裡種滿了鬱金香。
裴歌停下筆,抬頭看向林舟。
他想,也許這才是留下的意義所在。他望著林舟,另起一頁,筆尖沙沙作響,終於完成了「東京之水」的創想配方。也許相似,也許只是個失敗品,裴歌並不是很在意這些。
總有比那些更為重要的東西。
裴歌專心加熱固體凝香體,看著它逐漸變成了液體。他將橙黃色的原液稀釋,不斷重複、不知疲倦地用滴管裝入玻璃瓶。
這樣的操作他重複過成千上萬次,無數次的重複積累,構成了如今的他。
青年每加一次液體,就將精密電子稱清零,如此反覆。
最終再以乙醇補滿,裴歌擰上瓶蓋,在透明的玻璃瓶身粘上白色標籤。
青年望著瓶身,用鋼筆在標籤上珍重寫下一段簡短的話:「林舟調:東京之水」。
這瓶香水,既不會出現在市場之上,也不會再誕生第二瓶。
裴歌垂下眼,溫柔地笑了。青年白皙的指尖撫過玻璃瓶口,將它小心地放進了盒子裡。
「誒誒!怎麼這就收起來了!」
林舟抗議,他可是一直都沒有出聲打擾裴歌,然後就看著青年把寫有他名字的香水,仔細收進了黑色天鵝絨小盒子裡,也不給他聞一下。
「這是我的寶貝,」裴歌得意哼哼,「想聞麼?求我啊。就說,先生拜託拜託,求求你啦。」
林舟朝他翻了個白眼。
越是熟悉,就越發現當初對裴歌印象里的那些正面誇讚,其實都不準確。
溫柔麼?也確實溫柔。
驕傲麼?似乎沒有比他還要傲慢的Omega了。這個傢伙越是誇讚,尾巴就越翹到天上去了。
林舟敲敲額角,當初怎麼沒有發現這一點呢?
裴歌笑了笑,見好就收。他抽出一張聞香紙,在上面噴了一泵,湊到林舟的鼻尖下。
少年瞳孔一顫。
「舟舟,」裴歌輕聲喚了他的名字,「我回來了。」
「我會一直喜歡你。今後我所創的每一款香水,都會是你送給我的禮物。香水的存在經久永恆,只要它們一直存在,哪怕無人不知,卻也足夠證明了你的存在。」
裴歌低頭,吻上林舟的額頭。
「這句話最準確的意思是,你會成為我一人的永恆。」
Fin.
第二卷 番外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