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暮色漸沉,遠處的地平線上跳動著不斷增漲的光潮,即將出現的月亮從其中透出朦朧的光暈。
沉悶的暑熱自遠處的山嵐吹到附近,夾雜著青草的芬芳和玫瑰散發出馥郁的香氣。二樓的露台上,攏著睡袍的時川輕輕推開玻璃門,走至獨自佇立在那裡的人影,然後抱住對方的腰身。
游洲早就感覺到身後多了一個熟悉的氣息,但一直到自己的肩膀抵在時川的鎖骨上時,他才面帶笑意地回過頭。
下一秒他的耳垂就被人捏了下,同時響起一道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喜歡這裡嗎?」
游洲眺望著遠方,此時天色昏暗的薄暮已經轉為夜幕,因為二樓沒有開燈,暮色反而使異鄉中的一切都真實而立體。
包括時川光瑩如玉石的眼睛,以及其中毫不掩飾的愛意。
「我很喜歡。」
游洲在時川的懷抱中輕輕轉過身,然後慢慢將自己的雙手搭上了對方的寬肩,「謝謝你計劃的這一切。」
昨天的這個時候,時川的游洲乘坐的飛機終於如期降落在法國,當夜他們便由時家的司機帶到了這處早已置辦好的莊園。
不同於時家在國內的住處,這處莊園由時川親手布置,所以格外重視細節的雕琢,風格內斂而優雅,幾乎在車身轉過那道小徑的一瞬間,游洲就注意到了爬山虎掩映中的牛眼窗。
時川狀似在默然欣賞著窗外的風景,實則一直在悄悄注意著游洲臉上的神情。
當他看見游洲隨著莊園全貌的呈現而漸漸舒展的眉眼,時川的心中終於長處了一口氣,眼底也露出一絲笑意。
只要游洲會喜歡這裡的環境,那他這段時間的努力便不算白費。
不過時川雖然在出行前特意囑咐這裡的傭人不必在游洲的面前表現得太過突出,但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根本難擋他們對於時夫人的好奇心,兩人僅僅抵達了半個小時,便已經引起了一波小範圍的圍觀。
沒辦法,畢竟這裡的傭人大部分都上了年紀,而且曾經在時川的小時候照顧他,所以在他們眼裡,這次見面簡直和兒子第一次帶著兒媳婦回家一樣鄭重。
而游洲在第三次含笑糾正他們不必那麼拘謹地叫自己「時太太」之後,他終於放棄了,轉而後仰靠在沙發上思考人生。
時川望著那截就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雪白脖頸,喉結先是滾動了兩下,繼而又被老婆臉上的無奈神情逗笑了。
「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讓他們別來打擾我們。」
「當然不是,」游洲本來垂下的睫毛倏爾張開,他側臉望向自己右手邊的時川:「看到他們很高興,只是我好像有點不擅長應對別人的熱情。」
「我會覺得有點尷尬,」面前的人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曲起食指和中指在時川的腦門上輕輕敲了下:「尤其當管家笑眯眯地用眼神告訴時太太,他的脖子後面有一小塊吻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