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游洲生日當天他送給對方的禮物之一,看老婆的表情還以為不太喜歡,家裡各處也沒能找到它的身影,原以為會被藏在哪裡默默吃灰,現在來看竟然被藏到了這裡。
他伸手拿起印著游洲名字的罐子,搖晃時聽見其中沙沙作響,時川記得自己送給游洲的時候裡面還是空的,心中倏爾茫然,不知道裡面多出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瓶底倒置朝上,瓶管側面傾斜,裡面的小物件漸次掉落到時川溫熱的掌心。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白底銘牌,上面的黑色印刷體已經微微褪色,就連銘牌後面的金屬別針都已經鏽跡斑斑。
可和上面印著的「時川」二字相比,這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值一提。
時川長久地凝視著那塊有著自己名字的高中銘牌,時間之久以致他的眼前都出現了模糊的重影,胸口也因為強烈的情緒波動而急促起伏著。
過往記憶在那個瞬間呼嘯而來,有關高中銘牌的記憶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終於想起自己的確在高三的時候弄丟了一次銘牌,自己當時遠不如現在這般細緻謹慎,打籃球時隨手將校服搭在了球場外面的圍欄上,直到幾周之後才從學校失物招領中心找到。
介於時川當時已經補辦好了包括校園卡在內的一系列失物,所以當發現找回來的校服上並沒有銘牌時,時川也沒有太過在意。
倒是當時的楊率發現了這一點,還嬉笑著調侃說可能是某個暗戀他的小學妹撿走了東西。
彼時的時川還不以為意,笑著叱罵了對方兩句,沒想到因果卻早已在冥冥之中註定,十年時間,它還是兜兜轉轉再度回到了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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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針和銘牌背部的夾角將罐子內的正方形紙片也勾了出來,儘管這是在場他最熟悉的東西,但時川還是遲疑著翻開了這張請柬。
毫無意外這是時家當年舉辦的那張拍賣會的邀請憑證,受邀人那欄赫然用燙金字體印著游洲的名字。
視線在拍賣會舉辦的時間和地點那欄停頓了很久,一直到確認游洲對自己的心意之前,時川都無比篤信這是兩人初見的日期。而現在看來,那日只不過是他和游洲之間的感情真正得以收束的日子。
邀請函下面還緊附著兩張紙,紙張太過纖薄,以致於直到發現手下的觸感不太對,時川才輕輕從指縫中抽出薄紙遞到自己的眼前。
黃昏時分的光線遲鈍而柔和,透過透明玻璃落在了他削瘦的面部線條上,襯得他眼底的光彩明亮又酸楚,仿佛一副油彩。
白紙被折成四方形,似乎曾經反覆被人藏進過口袋,摺痕深刻而清晰,幾乎輕輕一扯就要從中間裂開分成四張小紙片。
布滿痕跡的紙張在時川的手中被一點點展開,時川側身倚靠在五斗櫥上,膝蓋曲起,嘴唇隨著眼神的流轉無聲翕動著。
這是游洲為了那個本該屬於自己的機會而撰寫的演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