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包括湯筠在內的幾人都陸續勸過他要照顧好自己,但時川本人卻鐵了心地要陪護在老婆身邊,理由出人意料的簡單——
「我希望他從病床上睜開眼睛之後,第一個看見的人是我。」
自此無論是時家父母還是湯姨都不忍心再說些什麼。
可惜時川到底不是三頭六臂,今天凌晨時分他剛剛結束一場跨國視頻會議,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又匆忙趕到了醫院。
其實主治醫生剛才的判斷倒也沒錯,或者與其說時川對醫生的說辭倍感失望,他的反應倒更接近於極度疲倦所導致的麻木和茫然。
「我明白了,您先去忙吧。」
私人病房的門被輕輕闔上,腳步聲漸行漸遠,室內的氣氛也漸漸沉寂下來。
時川靜靜凝視著游洲的蒼白睡顏,片刻後握住他垂在床側的手,在自己臉頰上蹭了兩下,然後在掌心中落下輕輕一吻。
「你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呢,」他小聲埋怨著,聲音像個受委屈的小孩:「我都想你了。」
目光代替手指一寸寸拂過游洲沉靜清雋的側臉,掠過他修長的脖頸,最後停在了薄毯下微微起伏的胸膛。
時川輕輕捏著游洲的手指,腦海中卻驀然浮現出遊洲生日那天喝醉後,自己照顧他的場景。
游洲酒量不大但酒品很好,幾次喝醉之後都是不嚷不鬧,只是乖順地把臉埋在別人的手掌心中,偶爾睜開眼睛看向來人,眼眸濕潤如某種小獸。
只是酒醉後的游洲雖然不折騰人,可他卻也沒有半點入睡的意思,時川生怕宿醉後的次日對方會頭疼,只能耐著性子把人摟在懷裡,一隻手替他溫柔地按摩太陽穴,另一隻手輕輕拍著游洲的身體試圖哄他入睡。
可是時川現在的心境卻與那時候渾然不同,那時候他有多希望對方早點闔眼乖乖睡覺,現在他就有多希望游洲能夠睜開眼睛,好好地看看自己。
時川靜靜地盯著老婆看了太久,以致於為數不多的精力也幾近消耗殆盡,在他真正意識到之前,意識已經逐漸變得昏昏沉沉,就連視線都模糊不清起來。
腦袋一下一下地點著,時川最終還是在越來越濃的睡意前敗下陣來,小臂交疊伏在床前闔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蜷在床腳處睡了多久,只是當時川醒來的時候,他的肩頸和脊柱都幾乎酸痛得說不出話。好在傍晚時分的光線溫暖柔和,照得後背上暖洋洋的,也驅散大部分的倦意。
雖然乍醒後腦子懵懵的,時川卻還是眯縫眼睛下意識先伸手摸了摸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