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恰巧兩人經過一處路燈,游洲說話時有盯著別人眼睛的習慣,但當他轉過臉完全正視時川的時候,未能說盡的後半句話就此消失在喉嚨深處。
儘管後槽牙都快咬碎了,但時川竟然還保持著單手插兜的冷漠姿勢,另一隻手死死攥著旁邊的欄杆,力氣之大甚至讓木製材料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響。
「怎麼不走了?」
他看也不看游洲,只是眺望著遠處酷酷問道。
時川的臉色紅得甚至有些可憐,但和胸前那一大片蚊蟲叮咬出來的誇張痕跡相比,誰的煎熬程度更高還未可知。
原來難耐和急切的心情都是真的,只是卻不是因為身側的人。V字領吸引路上行人艷羨目光不假,但在路過蚊蟲頻生的重點地帶時,時川也毫無疑問地成為了它們的關照對象。
天知道他顧及自尊心究竟忍得有多辛苦,以致於在游洲終於發現的時候甚至生出了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那天的相親最終以游洲強忍笑意拉著時川去藥店而結束,事後兩人整整斷聯兩周,直到時川後來硬著頭皮發來簡訊,解釋自己這段時間工作太忙。
「你那天是不是還挺煎熬的?」
「煎熬?」時川喃喃重複了一遍,然後詭異地沉默半晌,「你知道我那天扶著欄杆往江水中看的十幾秒,心裡在想些什麼嗎?」
「什麼?」
「我在想自己能不能從這裡跳下去。」
第107章 藏頭護尾(二)
這種話倒是不稀奇,可是當它自一向以厚臉皮而聞名的時川口中說出後,足足將剛才那段經歷的尷尬程度抬上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游洲終於憋笑失敗,徹徹底底地嗤笑出聲,「那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幸好你足夠惜命,否則你我之間也就沒有什麼下文了。」
時川看著他,眉心微動,猶豫幾秒後終於小聲說道:「其實在那次之後我對你的印象就改觀了不少......光是沒有當場落井下石這一點就足夠讓我謝天謝地了。」
游洲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後有點欲言又止。
時川對他的每一個微表情都了如指掌,瞬間警惕地眯起眼睛,「你又想說什麼?」
「呃,其實我也有件事情一直沒告訴你。」
「怎麼?」
「約會那天你可能一直在自顧自地尷尬,但是實際上我也非常緊張。」
時川茫然地看了老婆,表情先是有點莫名其妙,片刻後浮現一抹竊喜。
「我就說是吧,和我約會那天你是不是全程偷著樂呢?」
「當然不是,」游洲幾乎不忍心看時川的臭屁模樣,他有些無奈地扭過臉,「我緊張只是因為擔心會撞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