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自己勻了口氣,語調稍微放緩:「這倆孩子都是正經過日子的人,你甭操那份心了,何況小洲身體剛好是該去外面散散心,有小川在他身邊照顧,我想也是出不了什麼差錯的。」
沒想到卯一丁聽了這句話心情反倒鬱悶起來,「你說他身體徹底好了?」
「對啊,」楊師娘不解其意,莫名其妙地抬頭看了老頭子一眼:「怎麼?身體好你還不滿意啊?」
「老太婆真是吃了嗆藥了,」卯一丁憤憤嘟囔一聲,然後小聲嘀咕起來:「有那時間不應該干點正事嗎,到處瞎溜達算什麼事。」
楊師娘漸漸摸出了丈夫真正想表達的含義,她抓住話頭反問道:「比如?」
「比如、比如先來看看我之類的........我就是舉個例子,不是真讓這兩個臭小子來看我的意思!哼,我一天到晚忙著呢,可沒那個時間應付他倆。」
「他什麼人你還不清楚麼?」
「要我說,你倆就甭搭理那個倔老頭,」楊師娘方才親熱地把提著大包小包的游洲和時川請進院子,末了還捂嘴偷笑起來:「跟老小孩似的......其實他可想你們倆啦,不一會兒自己就會沒話找話尋過來的。」
游洲正在洗水果,聞聲動作停頓一下,表情漸漸變得若有所思。端出來的時候他才發現時川正在和卯一丁面對面坐著,兩人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言,乍一看很像兩塊磚頭在促膝談心。
果盤放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輕響,游洲還沒來得及把時川叫到旁邊好好商量一下,就是聽到那個慣會招貓逗狗的人已經笑嘻嘻地開口問道。
「師傅,聽說您可想我們倆了?」
卯一丁的白眼幾乎翻到天上去,「臭小子口無遮攔,一邊兒去吧你,看見你我都只想擤鼻子。」
游洲原本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看熱鬧,沒想到卯師傅竟然給出了這麼具體的比喻,
一時忍不住湊過來問道:「『擤鼻子』又是什麼意思啊,師傅?」
卯一丁不冷不熱地掃了眼夫夫二人,眼珠子嫌棄地左右轉轉,最後停在了時川身上,「問我幹什麼?倒不如問問這位幹了些什麼。」
時川頓時低頭摸摸鼻子,心虛咳嗽一聲沒敢說話。
說起來游洲和師傅在某些方面還挺像的,卯一丁從年輕起就閒不住,在遇見楊師娘之前他什麼都幹過,小到撿廢品,大到天南海北地跑業務,十幾歲經歷的事情比有些人半輩子遇上的還要多。
好不容易最後娶老婆安定下來,楊師娘卻偏偏生了場大病。卯一丁在那之前從來對生死看得很開,但老婆住院的那幾周卻叫他一夜間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