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遠遠瞥見那個台階上的小小人影時,他的步伐又忍不住漸漸放緩,最後幾乎是以一種躡手躡腳的姿勢蹭到了游洲的身邊。
印象離從沒覺得游洲生得這樣瘦,蒼白的小臉藏在薄薄的羽絨服後面,或許是雪夜裡已經等了太久,他已經忍不住開始向凍僵的手指上面哈氣。
稍微暖和之後,游洲用力蹭了蹭自己的掌心,片刻後將這唯一的熱源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像一隻在路燈下呼嚕呼嚕取暖的流浪貓。
然後當站起來活動自己僵硬的脖頸時,他猝不及防看見了躲在雪堆後面的人。
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念頭便是有人躲在這裡埋伏自己,游洲瞬間警惕地用手臂環在胸前,眯起眼睛看向那裡,「誰在那兒?」
出聲後他才意識到對面可能是保安,自己反而是那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游洲後知後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在原地蹲下,生動形象地解釋了什麼叫掩耳盜鈴。
游洲在明時川在暗,從後者角度恰好能將小孩兒通紅的眼角和鼻尖上未乾的淚痕看得一乾二淨。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痛,時川深吸一口氣,慢慢從自己的藏身之處閃現出來。
「你好,我叫時川,是來.......找你的。」
話音落下時地面突兀捲起一陣落雪,時川這才想起那個揣在自己懷中的傘,慌慌張張地把傘撐開罩在游洲的頭頂。
少年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懵了,看著時川的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場夢。他迷茫地從對方手裡接過傘柄,但因為手指被凍僵的緣故,雨傘也拿得歪歪斜斜,像是一隻俯衝過來的小鳥,末了在時川的臉上輕輕地啄了一口。
這個意外恰好緩和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游洲沒忍住笑了下,片刻後露出一種如夢初醒般的表情。
「時川?你怎麼會在這裡?」
逾沙軼漠(七)
「沒事,你穿著吧,我不冷。」
時川方才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游洲肩膀上,眼下正在第一百零八次婉拒試圖把衣服還給自己的少年。
十八歲的游洲比二十八歲的時候還要倔強和堅決,可方才聽對方結結巴巴地解釋過前因後果之後,他只是在原地思考了三秒,然後便點頭同意和時川一起離開這裡。
如果是十八歲的時川,把心上人拐回家這件事足夠讓他飄飄然到分不清東南西北。但二十八歲的時川在欣喜之餘又會忍不住開始擔心。
老婆這麼輕信別人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