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倚晴微微惱怒:「騙?你不明白這世界上有一種謊言叫善意的謊言?」
荊澈的目光似兩灣冰湖,看著她,說:「是謊言就有被戳破的一天,出於善念還是出於惡意,並沒有什麼區別。」捫心自問,荊澈自身是寧願面對殘酷的真相,也不願意被人拿著所謂的好心來哄騙的。明明就是同樣的行為,因為帶了個善意的帽子,便使被騙的人有怨也不能言,一旦怨了就是不識好歹,這算什麼道理呢?
江倚晴則大為惱怒,口不擇言:「冷血無情!你簡直和我師……」
江倚晴的話戛然而止。
遺落在角落裡的記憶在這一瞬間都齊齊抖落身上的灰塵,跳了出來——
皇宮大殿裡,「祭司大人為何拒絕我們的選徒,倚晴是我們皇室最有天賦的孩子。」
「這孩子太過乖張,歷任大祭司,不是僅憑修習上天賦便能勝任。」
「我才不稀罕當什麼狗屁大祭司的徒弟!」
「倚晴,你休要胡鬧!」
寢宮裡,女人涕淚漣漣,「晴兒,不要再任性了,能幫母后的只有你了。」
原野上少女獨自一人對著天空立下誓言:「我一定會成為大祭司!」
「你和你師父一點都不像!」
「大祭司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徒弟?」
「歷任大祭司只能有一個徒弟,二公主遲早被退回去重選。」
「你行事不計後果,處處惹禍,將來如何擔當得起東宸大祭司一職?」
「我命你此番前去,將一個名叫荊澈的修士帶來東宸。」
…………
七嘴八舌的話語分不清是出自誰之口,填滿了她的腦海,一個若有似無的猜測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一時令她心中五味雜陳:師父難道是想讓荊澈接任大祭司一職嗎?
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素不相識的人,繼任在東宸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大祭司?
這也太荒謬了,荒謬得像個笑話!但是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東宸,尤其是在她師父身上,那麼就非但不顯得匪夷所思,反而透露出幾分合情合理。畢竟,師父這個人的作風……很難捉摸,而那樁陳年舊事,也有七八分可能就是真的……可是!
憑什麼?!
她江倚晴又算什麼?!
斂華傳來異動,劍靈在劍中躁動不安,荊澈眉頭微蹙,悄悄離了江倚晴身邊。
荊澈的手一按上劍柄,靈力瞬間覆蓋住虛空中端坐在劍上的劍靈,遠在結界之外,墨行舟胳膊上蛇形臂釧,那隻小蛇嘴裡銜的白玉杏花,微微釋出銀白色的靈力,透出了他的衣衫。
可是墨行舟毫無察覺。
「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