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依照這位魔尊以往捉摸不透的性子,干出點什麼都有可能,膽小的是生怕引火燒身。
墨行舟沉吟片刻,回想起其中幾個部族,哼笑一聲,道:「那就讓他們同一天來,本尊設宴,同這幾位首領好好商議商議我魔族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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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殿。
天色已經擦黑,火灼一般艷麗的晚霞鋪了半個天空,東邊一輪潔白縹緲的孤月正緩緩向西。
荊澈獨自坐在花樹下等到了天黑。
赤琉璃花半透明的花瓣折射著餘暉,一樹流光溢彩。
它總是一朵一朵一起落,落在地上就應聲而碎,砸到人身上卻並不疼,但也有些重量,能讓人立刻感知到,從身上撫下來,比起那些落了滿頭也讓人無知無覺的輕盈小花而言,可謂是十分貼心。
可樹下的人被砸了滿頭滿身的花,仍然一動不動,跟個木頭人似的靜坐著,連姿勢都沒換過。
自從墨行舟離開,荊澈冷靜下來,腦海中就忍不住回憶起自稱系統的無毛黑貓對他說的話。
墨行舟一定會離開嗎?他從前覺得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定的,所以才願意為自己的命運而搏一搏,他想要變強,越來越強,直到獲得光明正大生存的權利,可是現在,有人告訴他突破命運的枷鎖本就是他既定命運中的一環,他怎麼能不但心呢?如果系統和墨行舟所了解的故事一定會在未來得到印證的話,那麼墨行舟就會死。
死在誰的手上?
荊澈心中微微發涼。
世上能取魔尊性命的只有自己手上的斂華。
那讓他完成所謂的任務,然後離開嗎?
他反覆問自己,無意識中收緊了手指。
從此再不見他,讓他活下去,荊澈,你願意嗎?
「小郎君這麼出神,莫非是在想我麼。」一道帶笑的溫柔嗓音突然在他頭上響起,荊澈一怔,仰頭望過去。
「別亂動。」
墨行舟如瀑的青絲上披著夜幕初降時的微風,纖長眼睫下的目光如一汪溫柔春水,溫柔又專注。他抬手,指尖輕撫過他的發間,微微涼意,「我一眼望過來,它們不往別處落,專挑你身上,連這些花都格外喜歡我們阿澈呢。」
荊澈聽話地沒有亂動,一直仰頭看著他,半晌,眼角忽然泛起絲絲密密的癢。
不,我不願意。
「好了。」墨行舟挑完最後一朵藏在他發間的小花,挨著他並排坐下。
荊澈忙低下頭,壓了壓鼻尖浮上來的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