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是一遷戶空置下來的, 在村落最尾,最為僻靜的一間。
院內已打掃得乾淨整潔,院門卻還可見雜草,洛久瑤信手摺下一根草葉繞在指尖, 繼續坐在門前看街巷裡的燈火。
直到一件外袍覆在肩上,她側首,朝立在身後的少年彎了彎眼睛。
衣袖輕輕動了動,沈林便彎身,在她身畔坐下來。
他拿著包糕點,順手朝洛久瑤遞去一塊。
洛久瑤咬下一口,鬆開他的衣袖,含含糊糊問:「好甜,哪兒來的桂花糕?」
沈林道:「是崔姑娘留下的,說是才學來做, 請殿下嘗嘗。」
洛久瑤咬了第二口,猶豫一下, 還是開口, 將縈繞在心頭久久不解的事問出了口。
「沈林,那日崔筠為我診脈曾言及你如今的身體, 你三年前的病是因何而起?如今服的藥又是什麼?」
沈林舉著糕點的手一頓:「臣的確在三年前大病一場,自那時起身子便不大好, 母親自元陵請了周先生來, 為臣開了副養身子的藥方。」
洛久瑤又問:「你可有看過他所開藥方?」
沈林仍舉著剩了一半的糕點:「見過,方子中的草藥大多來自元陵, 燕京是沒有的,都是為養身所用。」
見沈林這樣肯定,洛久瑤的疑心反而更甚。
可他一番話說得清楚,顯然不願再給她探究的餘地。
洛久瑤只好沉默,垂首咬下最後一口糕點。
吃過糕點,她問起另一樁事來:「沈林,你可知崔筠兄妹曾住在益州?」
顯然從未問詢過那二人,沈林皺眉:「益州在北,離我父兄駐軍的地方已不算遠了,是極寒之地,鮮有人居住。」
洛久瑤又道:「什麼樣的人會住在益州?」
沈林明白她在說什麼,道:「依臣想,那二人從前恐怕不是住在益州,而是不得已隨親族住在連柏。」
洛久瑤斂了斂眼睫:「你如今還是不懷疑他們結識的目的嗎?」
發配到苦寒之地的人死在了連柏,留下的一雙兒女僥倖逃離,卻又鋌而走險回到了燕京……前世受過的教訓太多,即使如今為人所救,洛久瑤也很難以單純的心思去揣度他人。
她自知見過的狡詐詭計多了,若不想變成同樣的人,便該練就一副刀槍不入的冷硬心腸。
她抬眼,正對上沈林看來的目光。
「他們救了臣,也救了殿下,崔姑娘肯將過往之事告知殿下,想來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他的答案很明顯,「不過臣明白殿下的擔憂,會命人著手去查。」
洛久瑤這才點頭:「還有一事,前日我同崔筠交談得知,她亦患有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