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洛久瑤才抬首,輕聲嘆息:「沈林啊……」
宮門早已下鑰,外臣這個時辰私入宮闈,若被有心之人發現,指不定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洛久瑤握上他的手,站起身:「你入宮的事,有人知道麼?」
沈林應道:「只有程驚鴻知道,我與他提前說好,趁著祭春神的隊伍還未回宮,戒備沒那麼森嚴,我來瞧瞧你。」
洛久瑤輕笑:「唬了程統領這麼多次,總有一天要還他些補償才是。」
「殿下說得是,該想著補償他些什麼的。」
沈林很是認真地思索了一下她的話,又道,「只是眼下臣只想知道……殿下可還好麼?」
洛久瑤卻不回答,牽著他的衣袖朝外走,邊問:「你去延箐宮找過我?桃夭應該不知道我在這里才對。」
「臣見過劉姑姑,劉姑姑說,殿下與七殿下去過棠西宮了。」
沈林跟著她走出去,邊道,「臣又到延箐宮找殿下,見殿下不在,桃夭神色焦急,便想著大概是在容妃娘娘那裡發生過什麼……」
「殿下曾與臣說過,過去在棠西宮,每逢遇到難過的事,總會到這座小閣來坐一會兒,奉三炷香火。」
洛久瑤點一點頭:「這里偏僻,你走了很遠。」
「不妨事。」
沈林停下腳步,順著衣袖將人向回扯了扯,伸手輕觸她的額頭,「還在發燙,殿下應該顧惜身體,儘快回宮服藥才是。」
洛久瑤卻攥住他的手,輕輕搖頭。
夜裡有風,吹散層疊的雲霧,也吹滅擱在院子裡的宮燈,沈林拗不過她,只好將外袍披在她身上。
他想了想,又柔聲同她商量:「那臣陪著殿下走一會兒,殿下再回去服藥,好不好?」
洛久瑤這才點頭。
皇城最南有一座小園。
與北端每逢冬日總是熱鬧的尋梅園不同,小園名為執玉,已經荒廢多年。
執玉園經年無人,園外生了雜草,經春夜的月光照過,是一派蔥鬱的模樣。
順著草木叢生的路走去,便能望見一棵立在園中多年的高樹。
那是一棵榕樹,枝葉已枯,卻遮天蔽日,枯而不衰。
「榕樹本不易在燕京存活,傳言說,這棵榕樹是於太祖皇帝上數三代,永安元年,自西南移來燕京的。」
二人走至樹下停步,沈林上前,輕觸榕樹的軀幹,「臣曾聽說,元陵姜家出過一朝皇后,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當年在位的陛下對姜皇后十分愛重,知道妻子不願拘於宮牆,又顧及她思念故鄉,便特地在宮中建了一座小園,移來西南的花木命人精心飼養,更親手移栽了這棵榕樹。」
帝後情深的佳話流傳了許多年,直到今日,坊間的說書人提及情愛,依舊會說起那個一世一雙人的佳話,提及那位親手為皇后種下榕樹的帝王,提及他自登基起便昭告天下,此一生永不納妃,只與皇后一人相伴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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