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久瑤下意識合眼。
可過了許久,本預料的柔軟卻沒有落下,取而代之,是沈林牽起她的手指,抵在唇畔輕輕吻了吻。
他的神色認真而珍重,呼吸淺淺落在掌心,洛久瑤觸到他的唇,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
「好了,你這幾日勞頓,不再鬧你。」
沈林的嗓音似有些微啞,輕聲道,「這樣晚的天色其實不便趕路,但眼下實在不好耽擱,要辛苦你了。」
一連多日的趕路,洛久瑤的神經又未鬆懈過,常日裡睡得並不安穩,的確已經很累了。
而此刻她窩在沈林懷中,熟悉的氣息籠在身側,心間終於緩緩安寧下來。
見她有了困意,沈林取來外袍覆在她身上。
周身一片溫暖,洛久瑤的手指從外袍中探出一截,勾住他攏在她周身的手。
明明他們的所為鋌而走險,明明馬車顛簸行路動盪,她卻覺得好安心。
前世時,她心有所圖地靠近沈林,卻得到他溫柔而坦蕩的愛意。
這一次,她再次找到他,明明他也未曾向她索取分毫,她卻仍能得到他不求回報的偏愛與篤定。
那時洛久瑤曾想,愛欲於人大概便是這樣了,許多個日夜裡,她循著記憶一寸寸模仿他的樣子,終於也能習得要領。
可在沈府的客居,她問起他關於三年前的傷,她觸碰他的心口,觸到他起伏不休的心跳時,卻感受到痛楚。
孤月臨空,長夜深遠得好似沒有盡頭,她看到荒蕪零落的春色,也看到消融凋敗的殘雪。
她感到痛,痛意在指尖一寸寸躍動,她這才知道,她終於觸及些許關於愛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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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趕路,二人路徑郊野鄉鎮,終於在五日後趕上了前往北地的隊伍。
因是打著巡按的名義,北地一行沈林所帶的人不多,沈無虞留在燕京照應姜雲清和沈煜,只沈無憂跟隨前往。
第六日,洛久瑤才走下馬車,便與沈無憂的笑臉打了個照面。
「姑娘,好久不見啦。」
許久不見,沈無憂依舊滿是朝氣,「我就猜到,公子抉擇了許久離京的日子,定是算準了時候要去找你的。」
「許久不見。」
洛久瑤朝他彎了彎眼睛,曲著手肘輕輕撞一撞身畔的沈林,笑道,「我都沒聽你說過,還以為你是一時興起去找我的。」
沈林順勢捉住她的衣袖,緩緩滑下,牽住她的手。
「你說得也不算錯。」
他笑著說,「聽過那道遺詔後一時興起的念頭,直到再見你時方才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