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官員在其中兩頭通吃。
有百姓狀告便強行壓下,可謂在長亭手眼通天。
若不是遭了這一回,何呈奕當真不曉得有人敢膽在他的腳下這般肆意妄為。
就算是現在,這些人還敢拿一具假屍體來糊弄他。
就算有一百條理由,長亭的那幾個官員都活不成了。
「此事臣也有錯,臣沒有細細查看.......」到現在冷長清也不曉得那屍體是真是假,他內心更傾向於是何呈奕的異想。
先認錯下來,而後話峰一轉,勸慰道:「長河貫穿南北,每年死在那裡的人也不在少數,表面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水面有許多小漩渦,就算是水性極好之人,若是不慎碰見漩渦也.......」
言外之意,秦葶就算屍體沒尋到,也必然活不成。
這點何呈奕如何不曉。
這麼多天他總在有意忽略這件事,甚至不去想那些生死,在他眼裡,只要一天沒見著秦葶的屍體,便總會留有餘地。
說不定哪日,宮外再有人拿著她的畫影圖形來報,說她人找到了.......
「你先下去吧,冷卿。」他背對著冷長清稍擺擺手。
這角度,冷長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著聲音似比從前黯然了許多。
冷長清自殿中退下,隨著殿門一響,華宵殿中又只剩下何呈奕一個人。
此刻有光柱直透過窗子縫隙打在他的臉上,他垂眸低望著眼底的這盆石榴花,曾幾何時,他於案上批摺子,處理國事,只要一抬眼,便能瞧見秦葶站在這裡,也是這般對著它。她安靜時美的似一幅畫。
那種感覺很美,很妙,且只瞧她纖瘦的背影似便能讓何呈奕一顆煩亂的心平復下來似的。
慢身回望,如今殿中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隨著心口一點點緊縮起來,那種壓縮般襲來的痛楚讓他連一口氣都喘不上來。
抬手撫住自己心口,毫無半分作用,反而是越來越疼。
若是形容那種感覺,就好似有人拿著一把刀子,先插/入他的心口正中,然後一點一點擰著刀柄旋轉,將他那顆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臟挖的連一點好肉都沒有。
明明身上沒有一處傷口,卻覺著滿身各處血流不止。
這些天明明他看起來十分淡然,好似在所有人眼中那樣,不過是死了個宮女,可無人時,便總能臆想身前有把刀,似時時刻刻都在將他凌遲。
想到深處,他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半步,不慎打落窗前的花盆,那盆才漲新枝的石榴花被他失手打翻在地,花盆破碎之音傳入他耳,震碎了他的心。
失魂落魄望著腳下的一片狼藉,他好似此刻才後知後覺,秦葶,真的死了。
死在他的眼前。
就在他的眼前掉入無盡深淵,再也沒有出來過。
「秦......秦葶.......」他乾涸的唇角低喃她的名字,一手撐著窗台,眼眸盯著腳下的花枝,無人見過何呈奕回宮之後這般失態的模樣,似重病一場的人,急於尋個支撐蹌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