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敏如他,好似一下子便明白何呈奕為何要在南州置辦一處宅院,還要的這麼急。
正座上之人手指習慣性的敲在桌沿,不聽人問,反而說道:「朕記得你說這兩年來一直和秦葶兄妹相稱。」
「是。」徐琰行眉色暗暗,卻又不得不答。
「秦葶勢單力薄,出身可憐,你倒也算是給朕解決了一道難題。」
這話先前何呈奕便講說過,可徐琰行一直不懂他所指的難題是為何。
「聽說你母親前幾年就病逝了,徐氏是南州名門,只是人丁單薄,可惜了,」他指尖兒重敲一下,「朕打算將秦葶記到你母親名下,當做是你徐氏之女,入你徐家族譜。」
何呈奕話音一落,秦葶和徐琰行齊齊愣住。
擺脫了表姑娘的身份,記到已故的徐夫人名下再入族譜,這便說明兩個人由表兄妹ᴶˢᴳᴮᴮ變成了親兄妹,再有其他,便是世俗所不能容。
一直端持的手臂此刻微覺酸意,秦葶稍緩了緩手腕,輕蘸墨汁,繼續提筆,全當沒聽到。
這就是何呈奕的處事風格,最擅切人後路,斷人念想。
一出手便是准又狠。
捏住錦折的手指節泛了白,可徐琰行面上卻不為所動,何呈奕此舉,對徐家來說是榮耀,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徐琰行怔忡行禮,自牙關中擠出幾個字強顏歡笑,「臣,叩謝皇恩。」
見事已結,何呈奕自椅上站起,「朕先出去轉轉,你們兄妹兩個好好說說話吧。」
腳步輕快,闊步出了門去,他前腳離開,這房中的一層壓抑便好似退了大半。
此刻秦葶再也忍無可忍,將筆丟下直起身來看向徐琰行。
「抱歉。」這句抱歉是秦葶肺腑之言。
徐家現如今如日中天,若不是沾了她不會被何呈奕這般刁難,前路未卜。
且徐家是南州名門,哪裡是她這種身份可入得了門的,一想到自身,秦葶便覺卑微不敢沾染。
「你不必說抱歉,是我徐家該謝謝你才是。」徐琰行將手中錦折放到桌案上,「你看看這上面的東西。」
秦葶順勢將其抄起,上頭的字她大半都識得,稍一連看便知道這錦折上記的都是何物,與徐琰行初見上面字跡的神色別出無二。
「這是......」秦葶的眉目緩皺起來。
「所以說,你根本不必感到對不起徐氏,反而你是徐氏的恩人。」徐琰行此刻比誰都清楚秦葶在何呈奕心中的地位。
秦葶一旦入了徐家,就好似一張免死金牌掛在徐府,再無人可輕易撼動。
「他要宅子也是為了這個?」秦葶將手中錦折合上,輕輕在身前晃動兩下。
徐琰行重點頭一下,「恐怕不止這些。」
他苦笑起來,徐氏的平安,到頭來還是拿他的這顆心去換的,是他親手將秦葶推了出去,兩個人再無可能,此生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