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鶯面上驚訝,畢竟除了一些特定的日子請安,宋吟秋幾乎從未主動尋過豫王:「回殿下的話,王爺一早醒了。奴婢方才看見他在後院裡……」
「在後院裡幹什麼?」
「在後院裡……說是春暖花開了,讓李公公給他扎鞦韆。」流鶯如是道。
宋吟秋聞言,一時無語,輕按眉心。
豫王病中行事荒誕,是常有的事。只是這扎鞦韆……豫王年少習武,本就生得虎背熊腰,痴傻後沒再鍛鍊,更是腸肥腦滿,也不知怎樣的鞦韆才能容得下他龐大的身軀蕩來蕩去。
李順這差,當的也是不容易。
「我去看看。」她淡淡道。
她攜流鶯一路到了王府後院,見豫王果真坐在迴廊上,李順指揮著一眾下人滿頭大汗地扎著一架碩大無比的鞦韆,好幾根麻繩擰成一股,也不知紮成的鞦韆能否真盪得起來。
「世子,」李順聽見她來,轉身敷衍地行禮,不耐煩道,「世子有何貴幹?」
「公公辛苦,」宋吟秋朝向豫王,淺施一禮,溫順道,「我特來向父王請安。」
「世子眼高,沒瞧見這邊正忙著嗎,」李順斜睨她一眼,顯然不欲與她多言,「世子清閒,若論請安,也得看個時辰吧。」
宋吟秋怎會聽不出他話里譏諷,她一使眼色,流鶯道:「公公哪裡話,世子日夜惦念著王爺,只是料想王爺平日裡勞累,恐擾了王爺清夢,特才來遲了些。」
說完不等李順答言,宋吟秋自去豫王跟前行禮道:「請父王安。」
豫王眯起眼睛打量她好一會兒,方才認出她來,樂呵呵地招手道:「是吟秋?都長這麼大了,快起來,讓我好好看看。」
宋吟秋起身,被豫王拉至身前,看著他滿身橫肉,忽覺有些噁心。
但她面上做得乖巧樣子:「父王,此處風寒,我們還是到屋裡去敘話可好?」
「好,好,還是我的吟秋有心。」
豫王與宋吟秋一齊到屋裡去了,外面揮汗如雨的下人們皆舒了一口氣,王爺可算是忘了鞦韆這茬。李順支使下人們趕緊把木頭麻繩都收起來,以免豫王回頭再想起來。
「世子今日這是怎麼了,」李順後知後覺事情不對勁,向流鶯問道,「我瞧著今日也不是什麼大日子,怎麼想起來向王爺請安?」
豈料流鶯隨了宋吟秋,低身行禮,正色道:「公公恕罪,奴婢亦不知。做奴婢的,豈敢妄自揣測主子的事。」
李順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哦?是嗎?」
他拂袖而去,冷哼一聲,道:「世子就快要封邑了吧?流鶯姑娘,往後的日子,可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