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宋吟秋微眯起眼,神色古怪,「他還能坐起來寫信呢?」
話是如此說,宋吟秋拆了信看,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字跡亂七八糟的不說,行文邏輯也是顛三倒四的,一會兒是「吾妻」一會兒是「吾兒」,宋吟秋看得頭疼,也不知這封信為何會發到她手上。
李順怎麼當的差。
想起李順,宋吟秋卻兀地想起,若是這封信當真毫無意義,李順做管家這麼多年,想必也會按下不發吧?
她揉了揉眉心,復拿起這封信來,細細讀下去。大抵知道了豫王最近身體康健,一頓能吃十個肉包,新紮的鞦韆很穩固,前些日子他與王妃去京城新開的酒樓吃了飯……
他說,北疆冬寒,吾兒多珍重。
宋吟秋的目光在「珍重」二字上凝了片刻,最終別過眼去。
信紙只有薄薄的一頁,宋吟秋又拎起信封抖了抖,然而卻空空如也。
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眼下不得空閒,宋吟秋無奈,暫且將信擱在一旁,繼續處理起堆積成山的公務來。
今年北疆蕎麥和其它外來作物的大豐收、手工業的發展、集市改革三管齊下,這些事宋吟秋都做得乾脆利落。但眼下快到了收稅的日子,她卻猶豫起來。
她無法向皇上解釋這跟往年相比近乎翻倍的稅收是從哪裡多出來的,遞摺子向戶部要銀子已經是她在皇上眼前做過的最出格的事,她不敢想皇上若是知曉她到了北疆,非但沒悽慘地過活,反倒干出一番事業,會是怎樣的後果。畢竟她藏拙這麼多年,皇上仍以為她是個不經事的。
這無異於正面損了皇帝的臉面。
宋吟秋苦思無果,卻又干不出私藏稅銀這檔子事。想來想去也只有充盈地方銀庫和輕徭薄賦兩種手段。
外邊的雪停了有好一會兒了,現下正艷陽高照。北疆的太陽敵不過寒冷的低溫,這點陽光甚至不夠地面上的雪融化薄薄的一層。宋吟秋起身批了衣服,流鶯忙問道:「殿下不看了?」
「悶得很,」宋吟秋捏著手帕,瞥了一眼屋裡燒著正盛的炭,「出去透透氣。」
流鶯跟著她出門,差點被烈風吹回屋裡。她勉強為宋吟秋撐著傘,見絹子從宋吟秋手中飛出,在風中打了個旋,轉眼就跟白雪融為了一體。
流鶯心下一驚,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她抿了抿唇,道:「奴婢這就遣人去找……」
「不必了,」宋吟秋沒看她,只道,「一方帕子而已,丟了就丟了,何必興師動眾地去尋。」
流鶯低聲應是,抬眼偷瞟她家主子的神色。說是出來走走,卻只站在檐下。她想提醒對方頭頂上的屋檐冰碴子緩緩地化了,逐漸滴下水來,但想了想,只用力踮腳把傘舉高些,好不讓她家主子被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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