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如往常一樣,致辭,同一些老熟人例行問候,偶爾戴著手套握手——行業中人都知道他的潔癖,不知為什麼,他今天對於自己說的話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看到了自己的侄子,謝桉西裝革履,有一張跟他幾分相似的臉,不過更為年輕,看到那張臉沖自己走過來,謝觀不怎麼高興,卻還是當著諸位名流與媒體鏡頭的面,露出幾乎沒有弧度的笑意。
他不笑時還好,那張沒有瑕疵的臉,一笑便顯得更加冷漠,謝桉站在他身側合影,他們之間仿佛有刀劍之隔。
在場的眾人都在暗中解讀,這對叔侄的共同出現回避了外界關於謝家昨日內部不和的傳聞,一定程度上可以規避輿論發酵,避免集團旗下的許多股票大跌。
不過這種事虛虛實實誰也不知道真偽,許多家族榮譽在前,內里再怎麼紛爭,對外還是保有體面的。
答謝酒會上,晏煙也來了,謝觀對她敬酒時,她貼身問他,語氣曖昧:「怎麼不跟我約會了?因為你那個私生子?」
謝觀臉色極差:「很明顯,你跟我的事已經了結了。」
「啊,我說你啊,都快四十的人了,真這麼拎不清麼?聽說你非要把那個私生子加到這份資產受益人名單里?本來我還挺中意你的。」
「你中意的男人太多了。」
這句話戳逗了晏煙一下,她沒理他的惡意內涵,只是哈哈笑了兩聲,跟他爽朗碰杯:「沒錯,那可真是太多了。」
關於那個孩子的話題是個忌諱,跟謝觀聊了兩句他不理後,晏煙也知道沒戲了,聰明人碰上聰明人,往往一個眼神就懂了。
她把眼光投到不遠處的另一個謝家男人,謝桉身上,他最近在集團風頭正盛,謝老爺子昨天連夜向董事會提交人事任命,正式將謝桉納入高管層,而他才剛剛滿十八歲。
她隔著空氣與人群沖謝桉舉起酒杯,謝桉禮貌回應她,兩個人都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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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酒會儀式結束後,謝觀把謝桉叫到了頂層辦公室內。
他手指扣響桌面,姿態閒逸,一點都不像跟家族有嫌隙的樣子。
昨天充滿激烈紛爭的家族會議,這個聰明的侄子有事並不在場,或許是提前知道會有動亂,所以刻意不在場。
但這都無足輕重了,圈內都知道了,謝家出了私生子的醜聞,謝桉一定也知曉了原委。
謝老太爺擺明了現在對這個玄孫委以重任,將來集團各種資源也會向他明目傾斜。
最直接的任命是謝桉昨天直接進入了公司的管理高層,在高入雲端的大樓高層獨享一間辦公室,僅次於頂樓的高度。
高度代表著權力,向最頂端逼近的權力。
辦公室里瀰漫著不安與不詳。
謝觀手底下有一份厚厚的文件,這是他昨天下午擬好的,他素來雷厲風行,只用了幾個小時,便定下了價值上萬億的初稿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