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她猶如異常之物,一朵奇艷瑰麗的異色之花,可眼下如此安寧,安寧到讓謝桉感到不詳。
父母空難出事時,他才剛出生不久,他也不知道母親有沒有這樣慈祥地懷抱過他,愛不愛他,有多愛他。
時空像是被釘死一樣。
他從生下來被寄予厚望,每一年都很忙,沒有父母的感情羈絆,而關於孿生弟弟,他跟謝束則是兩個極端,沒有半分相似點。
謝桉有些不適。
卉滿偏偏在這時候神乎其神道:「我突然發現,我們加起來沒有一個雙親在世麼?」
他與她四目相對,不知該說什麼好,怎麼她說話還是那樣一點都不顧忌呢。
這個話題不太喜慶,於是他撇開不答,湊近了幾分,看孩子的小臉,嘴上輕哄著:「讓我看看我堂妹。」
卉滿義正言辭道:「她不是你的堂妹,她是我的孩子,跟你們家一點關聯都沒有。」
「血緣是無法分割的。」
「當然可以,不然我母親為什麼遺棄我?」
謝桉想說你是特殊情況,但轉念懂了,她在這樣虛弱的時候,極力撇清跟謝家的聯繫,或許是為了自保。
她眼神堅定,什麼主旨都沒說,卻又在話里話外處處都在說,環繞著指向那一點,這個孩子不會有半點繼承權。
她做了母親後變得仁慈了,會柔軟姿態,暗示懇求他網開一面,他萬分驚詫,她這樣固執性格的人居然變化可以這樣大。
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備好的禮物,盒子里裝著珍珠項鍊,本來應該吃飯時就送出的,但她那時情緒不高,對他警戒。
卉滿不收,推搡中,珠子線斷了,撒了一地。
謝觀眼見許多珠子從他張開的手縫裡滾出。
「你不會後悔麼,失去了這樣的機會。」他指的是留在叔叔身邊。
「什麼機會?」
她不覺得那是機會,她只在乎她想要的,這令謝桉有一種苦心孤詣卻白費東流的感覺,她甚至從來沒把他當過對手,不管是比賽中,工作中,還是他最切身關心的財產繼承。
現在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叔叔被家族除名後,他便是謝家直系的繼承人,擁有家族的財產繼承權,謝晏集團的高層管理權,可他突然覺得內心無比空虛,沒有那種欲望得逞後的滿足感。
「你總是輕而易舉就擁有一切。」他看向孩子,「現在你也有家了。」又是領先他一步。
卉滿以為他是在揶揄,不悅道:「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不是的。」
處在他這樣的位置,想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總是很難。
他蹲下身想看看自己的堂妹,這個跟他血緣連接的小孩,看著她的眉眼,猶豫道:「長的一點不像你。」
三個保姆之前就提過這點,卉滿也很生氣為什麼孩子長得像謝觀。